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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瓦里安看得有点发愣,脸盘子那么大的一块面包,加上里面足以喂饱四五个煤矿童工的丰富配菜,到了贝克特爵士手里转眼间就风卷残云似地消失了,其速度快得能让街边变戏法耍把式的假药贩子都自惭形秽,老先生,您这吃相怕不是属兽人的吧?

“没想到您还挺中意本地产的奶酪啊,看来我还真是选对了…”

半晌,紫衣少年方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从马鞍边的袋子里掏出一瓶周身缠绕着麻绳的葡萄酒,递给老爵士:“要来点餐后酒吗?里边的熏肉盐搁得有点重...”

“咳,多谢了。”

爵士显然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是有多么失态,他接过酒瓶,喝了几口,用带着些许酸味的淡葡萄酒冲淡了嘴里浓郁的奶味,诚如瓦里安所说,培根片有点咸,不过对于口味一向比较重的他而言,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倒不如说这种食物反而让他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上次吃到这种齁咸的熏肉和流着油的芝士是什么时候了?对,大概是在自己老婆痴迷于那些稀奇古怪的所谓东方养生术之前...

想起过去几年里自己被那死老娘们儿逼着吃下的黏糊糊的发酵大豆、索然无味的大豆奶酪以及跟马料一个味儿的豆渣饼,老爵士背后不禁泛起一股恶寒,吓得他赶紧又喝了几口酒压惊。

喝完酒,爵士将瓶子递回给一旁的紫衣少年,接着又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张手帕,擦掉了嘴角边沾着的油渍,动作间流露着专属于老牌贵族的自信和优雅。

“还要么?我买了不少呢。”

瓦里安此刻也单手捏着一块面包,咔嚓一口咬下去,将上边的芝士扯出老长老长的丝来。

“不用了,其实我早上刚吃过没多久。”爵士挥挥手,当他看见瓦里安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话说回来,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玩意儿?总不可能是自个儿带的吧?”

年轻的贵族咕噜一声将自己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顺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边沾着的一点酱汁。

“当然不是,这是我在那边买的。”

说着,瓦里安回过头,指了指不远处街角边的某个地方,有许多穿着红色破烂夹克的美第奇家士兵们围在一架手推车旁边,几乎人手捧着一个报纸包着的夹心面包,或站或蹲,大快朵颐,在被这群泥腿子所包围的正中央,从一堆攒动的人头中间冒出一截洋铁皮的小烟囱,呜呜地冒着白色的烟。

“那是怎么回事?”

虽然多少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贝克特爵士依旧故意作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

“是首都的居民,看现在局势差不多稳定下来了,便看准时机出来做生意...”瓦里安哈呼哈呼地吹着面包里那烫嘴的土豆和烤猪肉:“您看看这四周,一下子冒出来多少卖早点的啊,推着个烤炉卖夹心面包和烤土豆的、拎着大铜壶卖咖啡的、马路牙子上支起大锅熬羊肉汤煮香肠炖豆子炖杂碎的、还有炸油条油糕面果儿的...真是,就差没把火锅端出来了…”

“有火锅,那儿呢,看,”贝克特往斜对面某个路口边上一指:“就你那远房表叔公,加莱的阿方索,还有他那倒霉女婿,那不正在吃着呢吗?”

“这帮刁民,打仗的时候连影子都见不着一个,打完之后就全都从地缝里钻出来表忠心、要好处了。”瓦里安嫌弃地朝贝克特爵士所指的地方瞥了一眼,旋即又将视线转向周遭犄角旮旯处那些支起摊兜售早点、香烟、明信片和纪念雕像的首都市民:“一闻到钱的味道,他们就和见了油缸的耗子蟑螂一般,只要能爬进去舔得一口油吃,什么尊严和脸面,统统都可以不要,无耻至极。”

“这就是小市民的生存之道,年轻人,习惯就好了。”

贝克特捋捋自己嘴唇上的小胡子,这样的光景他在大革命之后那段反复无常的日子里已经看得太多了。

“只要不触动他们的切身利益,对于大多数小市民而言,国王也好、总统也好、议会也好、贵族联盟也好,国家体制和谁来当权对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你就是一天复辟三次、革命三次、里通外国再三次,那日子总也得继续过,谁当家不是当家啊?只要不命令他们多交税就行了。”

“和我家里人倒是一个揍性,穷鬼缠身。”

瓦里安苦笑道,然后继续吃起手里的面包来。

“为了活命,不寒颤。”

贝克特轻声说道。

“艾茵兰人,尤其如此,说他们是这世界上除了老鼠和半身人之外最为精明的生物也不为过,这些人从来不会真正地支持谁或者反对谁,至少不会像其他地方的人那么鲜明地跳出来摇旗呐喊——毕竟谁也说不准未来会发生什么,好好的王室说杀就杀了,高山派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还有林登万那老头,以前对我们多狠哪?打完外战还不是直接被他们议会派自己人夺权贬职扔到荣军院看大门,顺便连他手下的嫡系义勇军也都打散赶去种田了...所以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还是很有必要的。”

爵士转头望向瓦里安:“对了,我有跟你讲过大革命之后那几年我在首都的见闻吗?”

瓦里安摇摇头,他嘴里咀嚼着食物,没法说话。

“好吧...”

贝克特爵士沉吟了一会儿,随即问了身边这位年轻后辈一个问题。

“你知道女王是怎么死的吗?”

“临时革命政府举行的会议上,以一百一十五票对一百一十四票,通过了对凯瑟琳女王的处刑决定,起义的陆军少校杨威利投出了关键性的一票。”

瓦里安也不怕噎着,一口把嘴里的东西咽下,随后他挑了挑眉毛,最近这段时间可没少花功夫去恶补这些早就被他落下多少年的历史知识。

“作出决议后的第二天,”他接着说道:“也就是七月四日,就在皇宫禁苑前的大街上,临时革命政府用断头台对女王执行了死刑,同时,被处以绞刑的还有禁卫军司令福临以及全体拉特兰卫队成员共一百四十五人。”

瓦里安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自己上周看过的某段文献原文直接背诵了出来。

文书工作可不是随便拉个人都能上的——特别是处理一整支军队的补给后勤,掌管这些事务的人必须有着清楚明晰的逻辑思维能力和超人的记忆力,大多数人会在常年的刻苦练习之中获得这些能力,但瓦里安?

或许是所谓的天赋异禀吧,反正他打小时候起,k书就特别厉害,考试之前一天背完所有要考的科目重点,最后还总能拿到甲级判定这种事情对他而言也只是洒洒水的程度。

要不是这小子自己不求上进,对经商和生意场上的勾心斗角嗤之以鼻,反而喜欢当个整天钓鱼打猎骑马击剑带着狗腿子压马路顺便调戏一下良家妇女(虽然多数时候是被调戏)的纨绔子弟,现在恐怕早就被自己老哥拿枪逼着去考帝国大学经济学或者帝国陆军讲武堂的全额奖学金了,用得着在这里整天对着一堆发霉的卷宗磨练耐性吗?

“是啊,我还记得那天。”贝克特笑了笑:“那时我不在首都,而是在老家的庄园里,准备响应号召集结部队,前往首都勤王...”

老人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光芒:“那天上午,女王被执行死刑的时候,我在清点随军携带的马车以及粮草数量,大工程,忙了一整天,累得要死,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记得很清楚,午餐我吃了炖猪肘子、酸菜、土豆泥、半瓶葡萄酒和好几个甜面包,临出门时我母亲还让我用篮子带了个苹果派到农庄那里去和朋友们一块吃。”

“说实在的,那可不是个打仗的好时节,农民刚刚割了麦子,马上还要再一次播种,不只是我家,其他贵族的领地上人也不怎么够用;那天是大晴天,天气很好,云淡风轻的,空气里弥漫着稻草的香气,打谷场上的麦穗都晒得差不多了,清点完干料,我和几个农骑兵待在谷仓里喝了几杯淡啤酒,一边吹牛打屁一边开始分那块派,这时我看见农庄外面的路上有尘埃高高扬起,原来是一个骑士举着黑旗,一路策马飞奔而来...”

“我们当即冲了出去,没过多久便知道了女王在前一天早上被斩首的消息。”

爵士沉默了一会儿。

“你知道我听到那个消息之后干了什么吗?”

他问道。

瓦里安摇摇头。

“我转过身,走回谷仓里坐下,”贝克特淡淡地说道:“然后把我那份派一勺子一勺子地吃完了,然后我倒在干草堆上,眼睛一闭就睡到了太阳落山。”

“我很高兴,很高兴,因为那时我心里还抱着一丝期盼,觉得或许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或许这下我就不用再带着这些我认识的人们走上战场,然后同他们一起死在异乡了。”

说到这里,爵士眯起眼睛,叹了口气。

“可惜,期望终究只是期望,仅仅半年时间,那天在谷仓里一起吃派的好伙计们,就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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