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两队禁军巡视交错那一瞬，她越过高墙，藏身树上，如同一只轻巧的狐狸。
拨开杂乱无章的树枝，透过惨白月光计算从这儿到刑部的距离，几队禁军来回交错巡视，虽不远，可也足够致命。
只须往前穿过那条回廊，再过那片竹林，庭院尽头就是尚书苑。
黑暗的刑部只有一盏灯亮着，带着前些天特意踩点的记忆，她像个小贼一般，跳下走廊，迅速转到拐弯处观察动静。
无声无息，却为何有一丝血腥味？无法思虑太多，她飞檐走壁，越走越觉得惊悚，怎一道人声都没有？
糟了！顾不得暴露身形，她飞快跑到灯火明亮的那间屋里。“锵！”两剑交错，火花飞溅，破碎的窗口呼呼灌进冷风，灯火摇曳竟被吹灭了，月光透过窗口洒进来，冰冷剑锋寒光凛冽。
武照护在居长空面前，令他躲在桌子后，居长空已被吓傻了，木讷地坐在地上不知所措，被武照冷不丁踹一脚后，终于清醒，爬着躲在桌子后。
直视对方那双魅惑的眼，黑色紧身衣勾勒玲珑曲线，别有一番滋味。冷笑：“都是明白人，何需装模作样。”
紫瞳也不瞒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正面交锋，她摘下面纱，在月光下露出苍白面容。
武照亦收起黑鹰剑，只是紧握着。“你怎么会在这里？”
“冰儿。”紫瞳一脸无所谓，武照打不过她的，还要逞英雄，结果只有死而已。
武照心中咯噔一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
“死了。”
武照的心像是空了一般，黑鹰剑落在地上，红了双眼，愤怒不已，走到她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她肩膀，咆哮道：“你这个禽兽！你到底还有没有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呵！”紫瞳冷冷地笑：“你去问陈师啊，问问他，我的心到底在哪里！”
武照推她入角落，一点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拾起黑鹰剑，开了剑鞘：“闭嘴！你不配提他名字！不要把所有过错推到他身上，错的人，分明是你！”
黑鹰剑带着怒气直逼而来，剑鞘恍如重生，阳刚之气如铁厚重，竟与她不相上下。紫瞳震惊不已，莫不是前些日子的擂台赛给了她机会？定是这样。
不然，怎追得上已二十多年的功力，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让她占了！凭什么所有事都比她强。
紫瞳心中亦充满了愤怒，想起最初入宫时，她的欺瞒嘲讽，她嘴角挂上苦笑，这一生，遇人不淑。
剑气峥嵘，房内狼藉一片，破碎的花瓶瓷器碎了一地。不相上下，近半个时辰未分出胜负。
武照明显支撑不住，呼呼喘气，夙飞尘所教的剑法凌厉刚硬，只是太费力，她与原来剑法转换时太吃力。
紫瞳冷哼一声，趁此机会直逼武照而来。却忽然骨软酸麻，跪在地上起不来。
强行运功亦无济于事，愤怒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终于起效，比她想象中消耗的时间还要多许多，所幸不负。武照风轻云淡收起黑鹰剑，轻轻慢慢吐出三个字：软骨散。
要不是迫使她运功对敌，麻痹效果加快，得等到天亮，根本不可能逗留这么长时间。
紫瞳在右肩膀上拔出一支细细的银针，漆黑的针尖不知用软骨散泡了多久。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她像个垂死老人，挣扎间满头大汗，浑身乏力。
忍不住暗骂：“卑鄙无耻。”
“说起卑鄙无耻，我又怎比得上你，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恼怒？想想你曾害过的那些人吧。”
武照用绳子把居长空绑在桌子腿上，做完后她才觉得实在多余，他已吓得浑身哆嗦，就是让他跑也跑不到哪去。
“你不过是想让我失神罢了，既看破，我又怎么会上当。”
紫瞳没有回答，放慢呼吸，轻轻淡淡扫了她一眼，口中忽然喷出一支细小银针，正中居长空手臂，她可不会这么善良，淬毒是正常事。
武照慌了神，连忙掏出一颗解毒丹，塞进他嘴里。耳边破风声起，武照转身，紫瞳已无影无踪。
武照也不在意，没有追出去的打算，她不想死无对证，逃离反倒助了我一臂之力。
居长空悠悠睁眼，武照没好气地埋怨：“这么珍贵的解毒丹给你，真是好浪费。”
幸好紫瞳所有毒药都从单宣那里来的，一刻颗解毒丹足。想找个机会逃离，难为她还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扶起被吓得尿裤子的居长空，在他空洞的眼神前扬手晃了晃：“你现在的处境不用我多说了吧？”
居长空恢复意识后，点点头，瞬间老泪纵横。从死亡线上回来后，方才害怕。所有情绪一同涌来，眼泪也控制不住汹涌而下。
武照无视他的情绪，平静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居长空浑身发抖，抱着桌子腿不肯撒手，指了指外面，结巴：“她……灭口……灭口了。”
不出意料。紫瞳视生命如无物，她早已清楚。为了一己之私，要这么多人陪葬，已经不是狠毒可以描述，心理何等扭曲才能做到，真是造孽。
“说出真相，我保你家人不死。”
说到这里，居长空智商重新上线。反正被她杀人灭口就死他一人，要是说出真相，皇上发怒，他一家老小都没命。孰轻孰重，他自有分晓。
“你别以为她会放过他们，她那样残忍的人。对于她，我比你更了解。她会怀疑你是不是曾经说过什么，干脆一举灭之，她视认命如草芥。”
武照洞悉他所有顾虑，从怀里掏出一份奏折：“这是刑部联名的状告，每一条罪行都该诛九族。我一旦递交上去，鱼死网破，得益的是紫瞳。怎么选？”
这几天她也很不容易，为了这份联名状，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再三保证花了不少时间才说服他们。
已经没得选。居长空长叹一声，闭上眼睛没有回答，想着升官发财，荣华富贵，到头来妻离子散，九族不保，还是一场空。
武照不急，还有时间，她相信会等到想要的答案。干脆坐在地上盘算局势，时间一点一点消逝，再不走，她就真成杀人犯了。
分明是紫瞳做的坏事，这个黑锅我不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