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对于绝大部分人类和兽人而言,都是一段极为漫长的岁月。
它足以让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蜕变成为一位鬓生白发的老人。
可是,对于一个种族,一个文明而言,五十年却显得那么的短暂。
对于动辄数百,甚至数千年的文明而言,区区五十年,真的太过于短暂了。
但是,那种所谓的种族和文明之中,却并不包含兽族。
因为每一天,兽人们所生活的那一片土地,都在发生着变化。
由恶劣,向着更加恶劣的方向变化着。
胡诗他清楚的记得,在四十余年前,在他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他们头顶的那一片天,很蓝。
那时的温度,没有像现在这般让人燥热难耐。
那时的风,吹在他们身上时,带给他们的只有清凉。
他记得,那时的风吹在他身上的感觉,就好像他的母亲在抚摸着他的头颅一般。
那时的他们,也从未想过……
在五十年后,他们中的许多族人,竟会沦落到以杂草为食,以树皮果腹。
现在的这一切,对于那时的人们而言,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不可思议。
而曾经的那一切,对于现在的人们而言,则可以用这样一句话来代替。
可望,却不可即。
那么,四百年前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胡诗在心中暗暗的猜测着。
或许,是察觉到了胡诗的困惑,司圣的眼眸之中渐渐的浮现出了一抹追忆。
司圣究竟看到了什么,他并没有告诉身旁的胡诗。
可是,从他那一双变得愈发坚定的目光之中,胡诗渐渐的明白了什么。
随后,他就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了一般,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向着面前的老人轻声问道:“老师,您说……”
“如果朕同意了您的提议,选择拼尽我们的全部,去向着人类发动战争,那么我们有胜利的可能么?”
面对着胡诗的询问,司圣犹豫了许久,随后轻轻地向着他摇了摇头:“臣,猜不到……”
在老人摇头的那一瞬间,胡诗的身体猛的一震,他的嘴巴微微的张了张,看上去就好像还要继续说些什么一般。
他想问老人,既然他们明知道那是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争,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主动的去吹响战争的号角呢?
可是最终,他却还是没能问出那一句话,随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狂风,来的是那么的仓促。
离开的时候,也是那么的匆忙。
它的离去,是那么的突兀,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只在二人的面前留下了一层厚厚的黄沙,以及一片狼藉。
在经过了漫长的沉默后,司圣重新抬起了头,向着面前的中年人轻声说道:“陛下,臣明白您的意思,可是……”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我们还能再继续等下去么?”
老人的声音,真的很轻。
可是,正是这轻飘飘的两句询问,却在胡诗的脑海之中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滔天巨浪。
胡诗在脑海之中不断的质问着自己。
他们真的没有选择了么?
最终,他的脑海之中浮现了一个答案。
没有。
这一场战争,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想着想着,胡诗猛的抬起了头,向着面前的老人沉声说道:“朕答应你!”
“司圣!传朕命令!限各族与一月内抽调所有拥有战斗力的男儿,从现在开始,全族进入备战状态!”
他在嘶吼着,咆哮着。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悲壮。
在得到了胡诗的命令后,司圣却并没有选择转身离去。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位皇者,那位脸颊之上写满了痛苦与挣扎的皇者。
司圣明白,在这位皇者下发那一道命令的瞬间,他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这一次,无论战争的结果究竟如何,无论兽族有没有从战争中得到解脱……
他都将会成为整个种族的罪人。
一个注定会被唾骂的罪人。
想着想着,司圣暗暗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随后,他又突然向着面前的胡诗说道:“如果我们真的拼尽一切的话,最终失败的那一个种族,或许并不一定真的就是我们!”
“陛下您不会忘记了吧?四百年前的那一场战争,我们之所以会失败,那是因为蓝鸢家族的存在!可是早在十年前,蓝鸢家族便已经彻底覆灭了!这一次……”
“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拦我们的步伐了!”
司圣的声音还未消散,可是他却早已经转身离去,即将消失在胡诗的视线尽头。
看着那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胡诗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后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身后的宫殿之中,只留下了一道断断续续的询问,还在狂风的余波中不断的回荡着。
“我们,真的能够胜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