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坦率啊，冬妮娅。”
安娜契卡调笑道，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一股刺鼻的臭味就像钉子一样突然打穿了她堵塞的鼻腔，袭向毫无防备的大脑，熏得她直发晕。
妈妈的，这可疑的汤药见效也太快了吧？
黑暗精灵不禁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干咳了两声，她们一族的嗅觉比人类要敏感得多，突然受了这么一刺激，顿时有些许缓不过劲儿来，刚才被冬妮娅制住四肢关节才堪堪灌下去的药汤此刻突然又在她的胃里兴风作浪了。
“脸色突然变得好差啊，没事儿吧你？”
冬妮娅走到她身旁，伸出手轻轻顺着安娜契卡的后背拍了拍。
“还好，只是有点反胃...”
安娜契卡强打起精神朝冬妮娅挥挥手，用袖子擦去鼻尖的粘液道：“比起我...关于那场战斗的细节...”
“哦，当然。”冬妮娅仿佛想起什么似地一拍手，护手甲的甲片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来看看这个。”
说着，她拉住安娜契卡的胳膊，走到解剖台另一侧，这里摆放着的除了许多畸形的人体组织碎块之外，还有大量琥珀色的散碎晶体；这些晶体大小不一，安娜契卡粗略地看了一眼，最大的那一块整体大抵有她手腕粗细，七寸来长，通体透明，无有杂质或者气泡一类的瑕疵，而更多的还是那些细碎的颗粒，看上去如同凝固后又被砸碎的糖浆块。
就在她们两人身边，一名军医正小心翼翼地握着镊子和柳叶刀，将一块新的结晶体从那原本是圣光教廷艾茵兰地区大主教的肉块上一点点地剥离下来。
“有意思，”安娜契卡仔细端详着这些结晶，伸手便想去碰：“我弄来的那具大的尸体上也有这种东西。”
冬妮娅一把抓住了自己好冤家的手腕，阻止了她看似不经脑子的作死行为。
“你想干嘛？”少女低声喝问道，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搭到了腰侧的剑柄上。
“只是想试试手感如何罢了，毕竟这么漂亮的结晶，要是车两串珠子慢慢盘也是非常体面的。”黑暗精灵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悻悻地看着冬妮娅：“不过瞧你这架势，莫不是想把我的手给砍下来吧？”
“如果必要的话，我肯定会这么做。”
骑士娘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些晶体的性质尚不明确，在完成分析之前，绝对不要轻易去触碰它们...这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安全着想。”
安娜契卡从少女的眼神中读出对方并不是在说笑，她不禁暗中推算了一把——尽管这妮子是左手搭剑，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适合长剑的施展，但如果真要开片的话，她能预见到最好的结果也是要丢掉一只右手。
安娜契卡轻佻地一笑，伸出自己另一只尚能活动的手在冬妮娅的鼻尖轻轻弹了一下。
“放轻松，我的托涅奇卡小可爱。”
她唤着冬妮娅的小名，趁着少女大脑宕机的当儿挣脱了那只铁手的束缚。
“别的暂且不提，但在惜命这一点上，我可不会输给李维那傻蛋的。”
“这点容我持保留意见...”
冬妮娅深呼一口气，让滚烫脸颊上的红霞顿时消减下去。
“毕竟刚刚你伸手朝那块晶体上摸过去时，眼里可是一点最起码的敬畏感都没有，动作简直就像从桌上拿起一块面包一样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