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凝感觉自己的心里缺了一块，形成了一个很大的空洞。大龙的声音在这个空洞里回荡着，震得她的耳膜生疼。
忽然，就在这回响的轰鸣声中，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怎么回事。”
这个声音冷淡却不冷漠，言简意赅到让人只能猜他在问什么。一袭白衣飘舞在韩凝面前，让她本就恍惚的视线更加迷离。
“你谁？”
“哦，我介绍一下，这是韩凝的同班同学，陈森琉。”
徐厉火和龙宇林站了起来，面对着陈森琉。徐厉火有些纳闷，这个学生为什么不穿校服也不戴校徽。他转念一想，反正现在是周六，可以不穿校服，也就没有深究。
陈森琉没有任何改变，手指着韩凝，问道：“怎么回事。”
“她啊，”徐厉火斜瞪了一眼韩凝，“估计是在反省。”
陈森琉面不改色——或者说本身就没什么面色——地问：“什么错？”
大龙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又补充道：“如果她当时没有邀请你去我的实验室里讨论事情，小龙就不会知道你们的事，冯云也就不会暴露，你的记忆也就不会被夺走。”
韩凝听到这话，头又往下垂了垂。
陈森琉听完大龙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就这？”
“你还想怎样？”徐厉火有些不高兴了，他抱起胳膊，皱着眉头看着陈森琉。他本身就对这个高二学弟不穿校服的样子有些反感，现在这个人似乎又打算为罪人开脱。
“唐宝华是谁，我不知道；小龙的问题，我不作评价。肖杰和宋白杨是我素未谋面的战友，我转学来就是为了和宋白杨接头，韩凝的行为直接导致了我的任务进行不下去，而现在我对组织的一切记忆都被小龙抢走了，这使得我彻底和组织断了联系。”
“所以呢？”
“我失去的，并不比你少多少。”
徐厉火觉得有些好笑，他哼了一声，说：“好吧，可能是我对你们的组织不太了解，不知道它对你的重要性。但是你打算怎么着？选择原谅她？”
陈森琉白了他一眼：“你说这话好像我的头上绿得发油光一样。你要知道，对真理的探索，永远不可能是一片坦途的，死个人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你要是贪生怕死，想过太平日子，讲台旁边的扫帚间是你最好的选择。你不用做任何事，当然也不会有任何麻烦来找上你。如果你害怕你的决定会导致什么可怕的后果，那你可以不做任何选择。一旦出了任何状况，你都可以迅速地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我说得对吧，学长哥？”
徐厉火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被说得哑口无言。今天他一连失去了妹妹和哥们儿，本就心乱如麻，不想和谁多做纠缠，却偏偏来了个吵架的。他恶狠狠地瞪了陈森琉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行”，走了。
大龙看了看韩凝，又看了看陈森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现在有点搞不清，这个半路上杀出来的陈森琉到底是敌是友。
不过陈森琉很快就告诉了他该怎么做。
他瞪着大龙，歪着脑袋，指着徐厉火的方向。
大龙又看了一眼韩凝，匆忙对陈森琉说：“等她一会儿好了，告诉她那个是我送她的新手机。”
“滚。”
大龙感觉自己的中枢莫名打了个哆嗦，赶紧追上徐厉火。
陈森琉低头看了看地上抱着腿坐着的韩凝，抬脚踢了一下她的后腰：
“起来。”
大龙一路小跑，追上徐厉火，一边走一边对他说：“你等等，有些话我要跟你说清楚，徐丽荼叛变，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徐厉火斜了大龙一眼，说道：“讲。”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老师那个实验室里刚做出李达来的时候，当时的我突然说徐丽荼叛变了？”
徐厉火点点头：“有印象，当时你好像被小龙逆向写入了。”
“对，但是，你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
“根本就没有什么敌人盗取技术，也没有人给徐丽荼下什么灵魂烙印，从一开始，那个所谓的盗取技术的人就是……徐丽荼。”
徐厉火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诧异地望着大龙。后者见他没说什么，于是继续说道：“盗取技术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徐丽荼，只是后半截换成了我。如果我不盗取技术，那就不可能做出小龙来，更不可能被逆向写入。”
“但是，如果是你的话，你为什么还需要通过茶茶？你自己不就是实验的参与者吗？”
“不是我通过她，是她主动找我的。她说，她希望能保留这份技术，而不是让关键部分由老师代为完成。但是，如果盗取技术的事败露，咱们一定会全军覆没。你们会被处死，甚至会上断神台，最轻也是被关起来什么的。但是，如果这个人是我的话，那我就没有这这些顾虑，所以由我来承担是最好的。”
徐厉火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问：“那你当时直接闷声做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演那么一下？”
“当然是因为，我们已经暴露了，不然你以为那个水神景同为什么突然暴露身份？只不过我当时没想到，他是那边的人。所以最后，我自作主张地演了这么一出。如果刻意在他面前演，难免有些可疑。反正实验室里有监控探头，至于他看没看到，用什么方式看到，都无所谓了。不过，最轻松的就是徐丽荼了，她全程不用说话，全凭我一个人演。”
徐厉火又点点头，想了想，问道：“那你现在提起这事来，是想表达什么？”
“徐厉火，在你的心里，你更把谁当成真正的龙宇林？是我还是他？”
“呃……”
“不要照顾我的感情，回答我一个字。”
“他。”徐厉火支吾了一下，解释道，“毕竟你看起来也不像个活人，而且每天上学的是他……”
“没错，”大龙打断了他，“徐丽荼也是这样想的。”
“你是说……”
“合作，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当然，那次合作的时候只有我，但是现在已经有了小龙，所以她自然就去找小龙了。”
徐厉火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可惜，小龙他不能在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