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李霜河首肯,武照拎着一大堆珍贵首饰来到玲珑宫探望,许青儿心情很复杂,知道她非去不可,劝阻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汲府,常坤、肖路、柳文清等人相聚一堂,举杯共饮,就当是为陈师践行。月下明媚,春风拂柳,不忍见他们为此哀愁,陈师举起白玉杯,半醉半醒道:“此生相遇,千金不换。”
“干!”
几人面面相觑,大笑碰杯,瞬间豪情万丈。
许青儿起身从房里拿出压箱底的平安扣放在她手心上,“一定要平安归来。”
武照重重点头,拉她的手放在掌心中,仿佛有永远也说不完的话,她们从各自小时候说到对未来的向往,时而大笑,时而窃笑,灯火摇曳,星辰浩瀚。
若此生注定相负,请允我千金埋骨。说完后,她万般不舍离去。
许青儿把箱子放在闺房中,上了一层锁,希望有一天,她能回来亲自打开。
千金埋骨。许青儿失笑,死也要和陈公子葬在一起么?她对他的感情竟如此强烈。
温暖阳光倾洒马车上,李霜河亲自送她到宫城门口,殷切嘱咐万事小心。武照轻轻点头,登上马车后缓慢驶出城门,她撩开帘子回望这处羁绊颇深的奢华囚笼。
心情复杂,直到李霜河的身影消失,她才放下帘子神游天外。马车旁,陈师与凌儿一左一右随行,几个侍卫骑马亦步亦趋。
长安城的喧闹也尽了,青石小径一路蜿蜒,行至无人处。陈师喝停了马车,换装完毕的武照挎上包袱和水囊跳下马车,车夫扯开马上的套绳,搜出马车上的银两以及值钱的物后,几个侍卫合力把马车推入池塘淹没。
留下几十两银子做盘缠,其余的全部赏了他们。两人翻身上马,认真道:“此行危险重重,各位不必追随,都散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经年相遇,我们江湖再相见,就此别过。”
说罢,驾马离开。凌儿见他们走得如此决绝,难过不已,久久不能回神,即使他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个侍卫护送她到附近的幻水宫后,脱去侍卫服,弃马而走。不归又如何?皇上总不会为他们几个小小的侍卫翻遍皇土罢,无需担忧,大不了隐姓埋名做个商贾。
无人相送,风雨兼程。他们一路飞驰,越过高山,涉过浅水,于五天后抵达天阑国边境。
跟随普通百姓或商贾出了城门后,便是幽梦国,武照蹙眉掂了掂手里的几文钱,吃个饭都不够。
如今幽梦国与漪澜国开战,边境检查相当严格,把钱全交出去,才勉勉强强通过,再这样下去,还没到战场就饿死在路上了。
陈师从怀里拿出仅有的一两银子与她去了路边茶馆,随意吃了点东西后,与店老板打听:“店家,此处距离良平关还有多远?”
店老板警惕地看着眼前两个陌生男子,他可不想被抓去坐牢。“良平关?那儿战火连绵,去不得。”
陈师把银子放在桌上推给他,“无妨,你说说看。”
见钱眼开。他指了不远处的小径道:“从那儿走,大约一天一夜便到了。”
“嗯,多谢店家。”陈师喝下一口茶,只听武照笑意盈盈道:“店家,我们幽梦国现在情况如何?”
我们幽梦国?陈师哑然失笑,随她胡闹。
店家一听是自己人,顿时眉开眼笑,警惕心减弱了不少,再见他俩弱不禁风,也就没多想,顺口说道:“也不知漪澜国怎么想的,就那点人,根本不够看。当然节节败退,过了明天就撑不住咯。”
话音刚落,陈师坐不住了,拉起武照翻身上马,往小径飞奔而去,尘土飞扬。
店家奇了怪了,旁人听到漪澜国节节败退都欣喜不已,怎这两个人——糟糕!他左顾右盼见无人在意,默默收起烧饼和茶杯,怯懦地回到屋里心不在焉。
若被人知道我放走了漪澜国的人,人头落地轻而易举,得赶紧跑。
两人加快速度拼命往良平关赶,漫天黄沙,马踏飞燕,要的就是这气场。
夜幕降临,武照拉住陈师,示意不能再往前走了,夜里漆黑一片,就算星辰漫布也不好使。陈师见状也停止前进,两人寻了一处沙漠绿洲,靠在树旁和衣而眠。
塞外的夜晚,落日低垂沙漠如河,苍茫大地,谁与争艳。
不多时,陈师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睁眼一看,身旁赫然围着几十个士兵,像是出来寻找水源,看到服饰,陈师心中安然,拿出夙飞尘给他的玉扳指。
国主曾有令,见物如见人,几十个士兵扑通跪倒在地,不多时,被告知附近有水源的夙飞尘飞奔而来。
看到两个男子被围在中间,远远一看,哎?小照身边跟着这个男人是谁?莫不是拐了小照?夙飞尘目光顿时凌厉,剑指陈师,“说!怎么骗了她来?”
陈师不怒反笑,摇了摇睡得香甜的武照,“喂,再不醒来,你夫君要被杀了。”
武照很不给面子,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继续睡:“不闹,我累坏了,多睡一会,夙飞尘应该撑得住。”
陈师:“说来话长。”
夙飞尘面无表情收回剑后,默默说道:“没原来的好看。”
陈师无奈耸肩,回了他一句我知道。
南平把水囊灌满,走到国主跟前递给他,与陈师友好地打招呼,方才的话他都听到了,相爱相杀,我懂的。
武照一醒来就看到阳光下,夙飞尘仰头咕咚喝水,几滴水珠混合顺着他的喉结往下滑,晒成古铜色的肌肤诱惑力十足,她快要看得流鼻血时,被陈师敲了一下脑袋,疼得她眼泪汪汪。
看一下而已,又不犯法。武照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陈师没好气地拉起她往阵营走,当着夫君的面对其他男人流口水像话吗?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宛如平静的湖面,惊不起波澜。夙愿已成,纵使死亡又何妨。
“你怎会出现在这里?”武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夙飞尘误以为还是梦,恍惚许久才回答因为良平关易攻难守,他们才想尽办法尽量往前移动。
因此战机延误,死伤大半,不肯轻易投降,只好苟延残喘。他倾全国之力打这场战,投降的结果只有被吞并。
陈师暗自琢磨他的话,半晌问道:“还剩多少人?”
“不足三千。”
他与武照面面相觑,情况比他们想的更糟糕。店家说得没错,幽梦国若继续以这种阵势对立,夙飞尘真的熬不过明天。
保守估计,天阑国的援军要三天后才能抵达。能不能撑过这三天,至关重要。他们也不是神,不能抱着绝对信念说自己肯定能赢。
“信心肯定要有,否则军心不稳,溃散成沙。”夙飞尘说罢,开了城门走进去,武照方知为何夙飞尘堂堂国主要亲自出去找水源,城里全是残兵败将。
能战斗的除了几十个心腹外,只有两千人。
夙飞尘安排人取水后,请他们入一处府邸,三人来到一处厢房,上面挂了一副地形图。城里的粮食够他们吃上三天,水源充足的情况下,等待援军到来不成问题。
但是,一旦面临幽梦国的强攻,局势会迅速逆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