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远远地看见两人攀谈，贴心地走上前挽着她的手笑：“娘娘，你就别担心了，陈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
并且狠狠剐了秦锦程一眼，叫你提及陈公子，不识相。娘娘已经难受得辗转反侧，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哼，怪不得没有相好的，不懂女儿心，娶不着夫人。
被她眼神揶揄了许久，秦锦程脸上白一阵红一阵，随意找了个借口慌忙逃去。
武照掩嘴而笑，洞悉道：“你啊，少欺负锦程，改哪天他恼了，再不理你，有你哭的。”
小草脸红到脖子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故作镇定道：“我才不怕他生气呢。”
武照笑而不语，眼里的戏谑愈演愈烈，小草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半晌才问：“他真的会恼羞成怒吗？我要不要去道个歉？”
武照笑骂道：“想去你就去，还故意问我。”
“我这不是还没拿准吗？”小草登即撒开手臂，提着裙摆下台阶，刚走几步，又乐颠颠地回来，与她说：“娘娘，小梨方才叫你去一趟香雪堂。”
“可有什么事？”
“你去了便知。”这儿不再是她们一处无人管的住所，皇上派来的近卫来回巡查，说话都不方便了。
比其余宫殿多了好几倍近卫，不知真的是为了安全，还是想查查娘娘是否真的无辜。她们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女孩，李霜河这点心思，瞒得过谁？
只有他自己。
找个理由好减轻内心的愧疚罢了，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包裹着不堪入目的想法。
武照行至香雪堂，小梨欢喜地拿着一封信扑上来，手舞足蹈喜滋滋递给她。
“施御厨传来消息，酥糕酥果已经好了，在星渊国活蹦乱跳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与酥糕酥果相处几年，感情非常深厚如今听得它们俩好了的消息，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武照被她逗乐了，撕开信封，迅速阅览一遍，仍是清瘦旧字迹。
傲娇的酥果近日被封浩歌借了去，据说大破敌方，屡建奇功。武照转念一想，何不把酥糕也带去呢？它们俩在一起也有个照应，免得酥糕妹控举动无处宣泄。
她虽是它们俩名义上的主人，但也有一点权力的好吗？她立即修书一封，叮嘱让酥糕千万记得保护陈师。
什么建功立业，不稀罕，我只要他活着回来。
小梨在旁看了，一直笑个不停，戏谑得武照脸红，胡乱塞给她，转身离开了。
“有人牵挂的感觉真好，不必担忧滚滚红尘里，无人守候，无人关怀。”
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子，她也好想快点找到心上人，余生都有肩膀可以依靠。
午后，李霜河带着满身疲惫来到长生殿，首先接触负责巡查的吴平，“长生殿可有异常情况？”
一语双关。吴平混迹官场多年，愈发成熟，明白皇上想问什么，却也懂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再是以前的愣头青了。
他作揖恭敬回答：“启禀皇上，长生殿一切如常。”
李霜河点头，不作任何评价，步入长生殿后，吴平松了一口气，在他身边当差，迟早玩完，该与夫人商量归隐了，免得将来孩子也跟着受罪。
刚从午后梦乡醒来的武照得知皇上来了，连忙招呼晓峦去请房雨兰，必须要让李霜河熟悉房雨兰的存在，让他认识到这是孩子的干娘，也是他需要关怀的对象，不能视作等闲婕妤。
“看样子睡得香甜。”李霜河习以为常直接走入悯乐房，很少有尊重她的时刻，武照很反感这点，但也没说或者建议他改掉一点。
她很理解，从来都没有人给他灌输人人平等的思想，在他心里有一个金字塔，人是有三六九等的。
作为一个三十多岁历经风雨，逐渐沧桑的男人，思想已经完全定格，要想他改，和重塑一个人没什么区别，他不可能改得了。
武照承认也接受事实，从来不奢望李霜河能对她多好，不管再爱她也是他的女人，一个附庸品。
所以，她最终选择陈师，在他身边，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而不是谁的物品。
就冲着这点，她也决然不可能离开陈师选择李霜河，权力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甚至还有点憎恨，留在李霜河身边的理由，只是存在脑海里初见的惊艳，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毫不避讳伸了个懒腰，若隐若现的血丝蔓延脸上，她过得也不是很好啊。“怀书与初文难得安静，我便趁机睡了会。”
“说句实话，真的挺遭罪。好在有雨兰在，我才觉得轻松一些。”
李霜河提不起什么劲安慰小照，挽了她的手慢慢走到福生殿。仿佛来长生殿的原因只有两个孩子，做了父母后，就不会做夫妻了。
武照暗暗心惊，这样的人生，终究不是她想过的。
房雨兰抹去额上细汗，凑到冰鉴旁凉了会，屋外足音轻传，她慌忙走到孩子跟前拿着团扇轻轻扇，徐徐凉风吹起李初文细细少少的黄毛。
“皇上吉祥。”
李霜河抬手：“平身。”
说罢，走到熟睡中的李怀书身边，看他粉粉嫩嫩的小脸，喜悦由心起，含笑道：“这两个日后恐怕比梵儿更调皮，可辛苦你们了。”
武照余光瞥了一眼房雨兰，柔情似水，知书达理，再看看李霜河，成熟稳重，顾全大局，饱读诗书，为人也算温和，便觉得不会。
有其父必有其子，她甚至开始期待他们长大后的样子。
一名面生的近卫走了进来，作揖道：“皇上，两位娘娘，大殿下和江贵妃来了。”
武照心中起意，通报进出长生殿的人理应是太监或宫女，怎轮到近卫进来了？
莫非——武照偷摸着看了一眼李霜河，见他神色如昨，才知近卫来这的根本原因，根本就不是他口口声声说保护她，而是监视，监视长生殿来来往往的人。
怪不得吴平死活不肯搭理她，原来是有苦难言。
江霓裳领着梵儿近来时，小莓跟在身后冲着她挤眉弄眼，也很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们在此再自由，也改变不了属于李霜河的附庸品。
圣旨难违。
“父皇！”梵儿挣脱江霓裳的手，飞奔扑到李霜河怀里，他乐呵呵把梵儿抱在膝盖上坐着，掂量他的体重，发觉重了些许，尤为满意，终于肯好好吃饭了。
江霓裳款款施礼，被他温柔扶起，关切问道：“你感觉好些了吗？”
“有劳皇上关怀，已经好了许多。”
梵儿拽拽父皇的袖子，吸引他的目光请求道：“儿臣想看看弟弟妹妹。”
李霜河大方挥挥手：“去吧。”
梵儿立即趴在小床上看着一双龙凤胎，两个小家伙倒也识趣，一见梵儿就咯咯地笑，咬着自己手指不放。
李霜河见此温馨一幕，欣慰地笑了，但愿他们长大后，也能像现在这般其乐融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