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回原来的衣裳行至福生殿，距她离开不过一刻钟，行事速度之快，前所未闻。
雷霆般的行动速度让凌儿汗颜，她还想给娘娘准备夜行衣呢，没想到已经处理完毕。
她什么都没说，默默地陪在房雨兰身边哄着两个小家伙睡觉，房雨兰也不敢多问，心中忐忑不已，余光屡屡偷瞄她的神色，见她神色如昨，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心中渐渐安稳。
娘娘这么做定然有她的理由，既然迟早都会知道，那不必多问。此事大概已经超出她的预料范围，怕露出破绽，娘娘才选择不言语罢。
想通了，也就觉得没什么好疑惑的，安心陪她哄睡孩子后，房雨兰便自行到屏风后睡下。
清晨时分，昏昏沉沉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坐起时，她隐约听到佘曼兰死于刺杀一事传遍宫中，娘娘阴冷的目光迎面而来，她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武照刻意压低声音，红唇轻启：“镇定假睡，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睁眼，除非听见我叫你，不然我们都难逃一死。”
房雨兰大惊失色之余，迅速调整心态，镇定自若躺回床上假装熟睡，闭上双眼时，脑海里一直浮现昨晚上她唇边温暖的笑容，越想越渗人，心中蹦出几个大字——早有预谋。
之前的不放在心上，只因为心中早有决断。与之相比，光是城府心机，她已经输了一大截，暗暗庆幸当初的选择。
别随随便便孤注一掷，你还没可怜到那地步。
与武妃联手，是她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没有之一。从此娘娘的后路便是她的退路，同甘共苦，生死与共。
当李霜河赶到绾空楼时，只见佘曼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脖子上一条深深的刀痕，周边血迹已干，被褥浸血。
几个宫女太监吓得脸色惨白，李霜河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看着床上的人儿，心中既震惊又寒凉。
凶手如此轻而易举杀掉佘婕妤，意味着对方也能以同样的时间杀掉自己，怎不叫他害怕惊悚？
竹寒风上前一步，作揖道：“陛下，佘婕妤的伤口恰好破了血管，手法利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想来是个惯用刀的高手，极有可能是佘婕妤生前得罪的仇人。”
不知为何，竹寒风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唰地闪过一道娇媚身影，猛地摇头，不，不可能是她。
可……她身上有自己内力，再加上陈师曾说教过她些防身功夫，她与佘婕妤也曾有恩怨。
重重疑点都指向小照，这让他不得不信。此时，另有一名太监跑进来告诉他纵俊明在勤政殿门口候着，说是佘文彦昨夜死在新置办的府邸里，一刀封喉，血流而死。
作案手法如此相似，会不会是一人所为？李霜河忽然想起陈师是使剑的，能教给小照的必然是剑法，刀比剑重很多，反而不能做得如此干脆利落。
李霜河暗自思量，那有谁是用刀……常坤！只是还需一件事确定，李霜河想到这里只带了路子飞奔去长生殿，佘文彦的府邸距离皇宫虽然不是很远，但来回也要两个时辰左右。
如果小照是凶手，那她一定不可能——她趴在李怀书的小床边睡着了。
李霜河依然保持推门的姿态，气喘吁吁的晓枫此时才跟上两人步伐，站在福生殿门外停顿休息。
他扭头就问：“小照昨夜里一直在福生殿吗？”
晓枫疑惑皇上为何这么问，但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回答：“昨夜二殿下和三公主睡得很不安，时醒时睡，哇哇大哭，娘娘照顾他们可辛苦了，都累到顾不得回房，就地睡了。”
李霜河随意点点头，走进屋里才发现屏风后，房雨兰抱着李初文熟睡，嘴上的微笑似乎在做好梦。
心中顿时安然，朕就知道小照不会杀人，虽然有点小冲突吗，但也不至于此。
依稀听到声音的武照揉揉朦胧惺忪睡眼，歪歪扭扭站起来，像是随时要倒的样子，吓得李霜河赶紧把视线从屏风后移开，扶住武照。
房雨兰心中大石终于放下，唇边的笑容瞬间消失，屏气凝神听外边的动静。
“皇上此时应该准备上早朝了，怎么会来福生殿？”
李霜河生气完了之后，便是忧心忡忡，滋味复杂，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不过他曾怀疑她是凶手的事，绝不能告诉她，否则又该心生间隙。
一段关系破裂后，再修复难于上青天。还是小照说得对，最好的弥补是不伤害，朕何时能做到如此境界，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
环境的复杂造就他敏感多疑的心，再改不掉了。
“昨天夜里，佘婕妤与其弟弟佘文彦被杀，一刀封喉，血流到干枯，手法利落残忍，不留痕迹。”
“刑部与司刑司都因突如其来的横祸乱作一团，朕哪还有心思上朝，便来看看你。”
李霜河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略显拙劣的理由很明显站不住脚，武照没这个心思拆穿，说明白了对谁都不好，给他个台阶下吧，于是她惊奇讶异，眼里闪着无辜。
“谁人如此大胆？”
“刑部正在调查，朕也在等结果。”现在皇宫里人人自危，绾空楼地处后宫中央，四周有侍卫巡查，凶手都能轻而易举避开，那其他偏僻点的地方，岂不是如同待宰羔羊？
如果是同一人作案，李霜河不太相信，可分明不管是手法还是力度，都如出一辙，难以捉摸。
刑部的人倾向于寻仇，佘文彦为人乖张，虽聪明，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树敌众多，得罪的人从以往的城镇到现在的朝堂，不计其数。
要排查的范围很大。李霜河低头沉思，此时只见小照推了一把房雨兰，连唤两声，她才揉揉睡眼爬起来。
迷迷蒙蒙看见皇上在此，她忙不迭起身施礼，眼睛布满血丝，看样子这阵子她过得也不轻松。
“皇上怎么来了？”
房雨兰的疑惑，李霜河没有解释，同样的话不想说第二遍。为了缓和凝重的气氛，武照说道：“我和雨兰一直在这守着两个孩子睡觉呢，实在不知外边绾空楼发生这样的事，请皇上见谅。”
李霜河点点头，不语。
武照靠近贴心地为他拢了披风，系好松懈的带子，轻笑：“如今为人母，才知霓裳不容易，哄小孩子睡觉比让我一天不吃饭还难受。”
李霜河扑哧一笑，十分写实的比喻。他重重地叹一声，整个人都颓唐不已。“朕还要去书房会见纵侍郎，不多留了，明儿再来看你。”
两人万福道：“恭送皇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