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正好，把他们叫醒，我有事嘱咐。”
倒霉催的，活该我没睡着。晓峦哀嚎地像行尸走肉般挨个敲门，好不容易凑齐了人，来不及说一句话，娘娘已噼里啪啦吩咐好任务。
“晓峦，把我房里普通衣裳拿来。”
晓峦顿了半天，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娘娘，哪些是普通衣裳？”
小莓插话：“不是陈公子送的，都称作普通衣裳。”
众人嘿嘿一笑，笑得武照头皮发麻，看来精力很旺盛啊，不停地催促她们干活，两三个时辰才把披锦屋整理好，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众人累得够呛，一个个直不起腰来。
“留一两件我穿不上的在此，屋外冷，我们边用早膳边说话吧。”
这还有点人性，不然站在秋风中饿着肚子瑟瑟发抖，这他们真的做不到。这些年都被娘娘宠坏了，哪还需要受苦。
醉香阁准时备好早膳，见他们人很齐，知道要商量大事，宫女们也知趣地退下了，谁叫自己不是心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几人跟着娘娘享尽荣华富贵，再艳羡也没用。
武照起筷夹了一块酥炸香芋，轻轻地咬了一口，发出满意的品尝声，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
自家人面前，她很少顾及形象，咬着甜醋排骨含糊不清地说道：“尧白双已死，这段时间定会有人继续拿碧珠草在披锦屋转悠。”
不管谁靠近，务必都要查清楚。不管亲疏远近，有嫌疑的人一律不能放过，对方不熟不吃，她又有什么理由手下留情，不先发制人，难道要她坐以待毙吗？
又不是圣母婊，白莲花，请恕我直言，真的做不到。
“记住每一个来披锦屋的人，走后就拿醋混清水，浸湿……衣摆。”武照想了一会又补充一句：“陈师做件衣裳不容易，可得小心点。”
小草嘻嘻一笑：“知道啦。”
长生殿里一直相安无事，三天后清晨，一名宫女领了娘娘口谕匆匆往玲珑宫走去，南婉见是长生殿的人，没有多问，直接带到许贵妃跟前，她刚起身不久，正在宫女的伺候下洗漱。
小宫女万福道：“许贵妃，武妃请您去一趟长生殿。”
许青儿想了一会，应该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也不会这么早来请她。并非贴身宫女，谅她也不清楚缘由，懒得盘问，直接打发：
“你先回去，待本宫梳妆后就到。”
她万福又道：“奴婢在这等您，娘娘说了，请不到许贵妃，奴婢就不许回去。”
一副请不到人，我誓不罢休的模样，看来武照下了死命令，她为何急成那样，有事自己解决就可以了，难道要她来观摩？
许青儿梳理长发的手，顿了一下。“那你在门外候着吧，南莲，替本宫梳妆。”
片刻后，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许青儿穿了一声明媚青袍，南莲扶着她去了长生殿。
还没进门就看到武照与小草和小双子站在门前等候，手里抱着不知什么东西，许青儿见状加快脚步来到她跟前。
武照斜睨南云一眼，许青儿这么多年的习惯没有改变，出门永远只带南莲一人，还能活到今天，真是福大命大。
她面无表情在前方引路，“跟我来。”
说完这话后，她一言不发快步往后宫深处走，周围景色渐渐变得荒芜，从人声鼎沸变得人烟稀少，正当许青儿害怕时，武照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眼南莲。
四目相对，南莲竟有有些心虚，默默地低下头，心中大为不安，如此偏僻的地方，想逃跑都没机会。
她不愿唯一的乐园长生殿沾血，随行的小双子和小草拿出一件华美衣裳，撒了一些醋，立即泛出恶心味道。
她斜睨一眼吓得脸色惨白的南莲，镇定自若到漠然：“还需要我再说什么吗？”
许青儿仍然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这是闹的哪一出？她默默走到武照身边，看着南莲扑通下跪，奔溃大哭，尤为惊讶。
“是佘美人逼迫我做的，娘娘饶命。”
佘曼兰？听说那也是个不好惹的主，也对，能在宫中屹立三年不倒的人，哪个都不好惹。蛇蝎美人，不负其名。
小草拉着许青儿到一旁解惑，使劲往严重里说，以免她心软纵虎归山酿成大错，到时想挽救，必定十分艰难。
许青儿听完后震惊得久久不能出声，如果她想害自己，肯定比陷害武照容易，下个砒霜就足以让她没有防备地死去。
这样的生活太可怕了，许青儿不禁后退两步，像陌生人一样审视南莲，才发觉十多年友情，比不过别人一句利诱与一点点胁迫。
为什么不跟我说？朝夕相对，真心待你就换来这个结局？许青儿恍惚想起紫瞳，体会到武照当时面对紫瞳背叛的复杂心情，我不愿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甚至想要我的命。许青儿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幸好小草一直扶着她，才不至于失态摔得太难看。
南莲不敢看许青儿的眼睛，默默地讲述遇到佘曼兰之后发生的一切，尧白双的确是个抢手，没想到她最后让武照得知秘密，皇上又破釜沉舟般，哪怕一命换一命也要救人。
人幸运起来，还真是无人能敌，她杀人如麻，手上沾满了鲜血，还能得到陈公子与皇上的爱，乃至于连王也沦陷，她到底有什么好？
南莲想不通，也没法想通了，就算知道武照不会放过她，仍心存一丝侥幸。
她凄然地道：“若不从，就天天找麻烦，更抓住了我的家人，拿着我弟弟亲手写的信，如果不答应，就等着收尸，我也是迫不得已。”
她说得再可怜，武照也不会动心，并非铁石心肠，在这种大是大非原则性问题上最忌讳的就是过于心慈手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和青儿姐两个人还对付不了她吗？你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寻求帮助，反而与她同仇敌忾，你心里早有除了我的想法对么？”
佘曼兰只是借口，她心中没有此意，怎么也能想到找许青儿说明一切。
听她冷漠的声音，勾起心中曾经的无限向往，杀了武照，再杀了许青儿，她就不必在这牢笼过一辈子，每天做着服侍人的杂活，还能得到陈公子的遣散费，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武照久久得不到回答，重重地哼一声，居高临下漠然问道：“下一个目标是不是许青儿？唇亡齿寒的道理你既然懂，何苦还要往下跳？”
人都是利己的，人无完人，只要不损害到彼此利益，人身安全，犯点小错，占点便宜，她都能原谅，此事已经触及底线，说什么也不能原谅。
几十个日夜，每天都能接触到许青儿，有无数个坦白的机会，你却偏偏没这么做。
她没有回头看许青儿一眼，不过想也知道心里不好受，如同她当初对紫瞳一样，朝夕相处，到最后才发现她是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不知道你面对许青儿的时候，是怎样狠心才能下手。”
南莲已经无话可说，只是本能的求生欲望促使她不住求饶，强烈到无法思考，当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才会知道以前说的什么不怕死，完全是假的，没有人不怕死，真的。
“你这样的人，我不敢留。别求饶了，没用。”武照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看着许青儿点点头，旁人劝什么都没用，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