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霜河粗鲁地扯开她的手,她一时没有防备摔在地上,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作痛不已。
“放肆,武妃岂是你这个小小美人可以污蔑?”
语非忍住剧痛,颤抖回答:“皇上,没有她的允许,妾身又岂能瞒天过海这么久?”
李霜河细细一想,竟然觉得有点道理,命太监去传武妃。
太监在屋外听得一清二楚,因此对武妃没有任何隐瞒,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他掂了掂手中的银两,满意地收入怀中。
“还请娘娘与奴才走一趟罢。”
“你先在殿中稍等,本宫换一身衣裳就来。”
武照拉着凌儿进悯乐房,细心叮嘱她一定要做通晓枫的思想工作,她会是个很好的人证,能不能躲过此次灾祸,全靠她一言一语。
凌儿应了一声后,迅速离开。武照也换了一身素雅锦衣,披了镶毛大氅随太监来到书房。
“皇上,武妃已至。”
“请她进来。”
武照哈着手走进书房,嘴中不断嘟哝天气真冷,就快把我冻成冰棍了。然后余光一扫,带看见语非面无血色跪在角落里。
李霜河看见她眼里的疑惑与询问,疑心消散大半,柔声问道:“你多久没有受朕宠幸了?”
武照的脸瞬间飞上两朵红云,手握粉拳羞涩捶打他宽阔的胸膛,“有外人在呢。”
“你老实回答朕。”
“一月有余。”
李霜河后退几步扶着桌角才勉强稳住,脸色煞白。一月有余?光是这个月,他怕她夜里太冷睡不着,几乎是夜夜宠幸,抱着入睡。
他搓了搓脸,感觉这个冬天格外寒冷。把武照搂在怀中,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那时语非眼见皇上要被蒙在鼓里,急急说道:“皇上,不要被这狐狸精骗了,她根本就没有被您宠幸过。”
声如蚊子细小,在他耳中却如震天雷响,一下子推开了武照,眼神像陌生人一样无情冷漠,将她上下扫视一遍,小照,你莫要欺骗朕。
“皇上,你宠幸的一直都是妾身。”语非走到李霜河面前跪下,满脸凄凄哀哀,不似作假,李霜河困在这团团迷雾中看不清未来方向,更不知该相信谁,脑中一片空白。
武照面色一冷,神情顿时转为萧索,她亦跪在李霜河跟前,冷静地指责语非,指出她话中的漏洞。
“休要血口喷人。我又岂会把宠爱拱手让人?以往宠幸的都是你?你当皇上傻吗?司寝司的人从长生殿抬的轿子又岂会有错?”
李霜河借此恢复理智,却意外看见武照冷酷的面容,气得眼眶通红几欲落泪。本就倾斜的天平,难以复原。
他斜睨一眼语非,依稀之中,还真有几分小照的影子,难怪能欺瞒他。“从实说来。”
语非乖乖地拿出手里的人皮面具,喃喃道:“妾身就是用此物瞒过司寝司的人,从长生殿中坐上司寝司的轿子,这一切都是武妃指使的。”
说罢,她详细地从初始洗衣房说起,事无巨细,说得太真太细节反而让李霜河觉得假,只有城府深的人才能编造得谎言如事实。
“人皮面具?听说那物极贵极贵,又用不了多久,你是如何撑过这一年多?”武照迷茫地问着,像是在这巨大的信息量中,抓住了一点破绽。
“这是你给我的,娘娘。”语非冷静得超乎寻常,在她看来,此事已成定局,武照说什么都没用,欺君罔上之罪,罪无可赦。
李霜河到底还是个皇帝,这种事情已身经百战,自然有自己独立的判断,恰好是武照加以利用的判断。
“请尚宫局。”
舒忆文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她能有今天全靠盟主一手提拔操作,忘恩负义之事不可做。
她接过人皮面具后仔细端详,不多时弯腰作揖道:“陛下,此人皮面具做得极薄,做工极好,细汗尽可透出,要价不低于五十两金子,大约三个月后便会松弛,不可再用。”
李霜河摆手让舒忆文退下,转身面向语非,冷眼问道:“你是如何得来的金子?”美人的俸禄一年也只有十五银子,他更不记得有这人,何来赏赐?
语非吓得不住颤抖,匍匐在地上低微到尘埃里。“皇上,妾身所说句句属实,是武妃赐予妾身,教代替她承欢。”
不等李霜河发话,武照就已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有病啊?花几百两金子让你代替我受宠?”
不要惹我,生起气来,我连自己都骂。武照极好地诠释了这句话,饶是如此严肃的场面,李霜河也忍不住露出一些笑意,很明显忍不住嘛。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往下落,她委屈磕头泪涟涟:“皇上,语美人顶了我的宠爱不说,还企图诬陷我。
“皇上的龙床有几人可碰?我三生有幸,承蒙皇上厚爱,却将到手的宠爱拱手让人,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语非无语凝噎,是啊,她知道武妃不愿受宠,可从没在任何人身上听到过理由,她无从辩驳。
语非这一沉默,更加坐实了武照的说法,她就是逼急了乱说一通,李霜河冰冷的目光如冰棱柱穿心,不仅冷,更要了她的命。
“皇上,她有一贴身侍女前些日子投奔长生殿,我见她可怜,就禀了江贵妃,收她做个粗使奴婢。皇上大可诏她问个清楚。”
李霜河点点头,不仅把晓枫叫来,还让人专门去春柔阁请晓峦,来个当面对质。
说实在,这种场面武照见多了,丝毫不在怕的。
武照扭头问她:“晓枫,你昔日跟在美人身边,她可曾时常到长生殿。”
晓枫随主跪地,头低低的,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神,却咬定了没有,语非极少去长生殿,一般都在白天探望。
而晓峦,语非对她充满希望的晓峦,也一致认定了没有,在不知谁的授意下,比晓枫说得更决绝,更不可能。
“你且起来,朕会给你一个公道。”李霜河亲自扶起武照,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句话再正确不过,总能惹出一点让他伤透脑筋的事。
事已至此,语非已无从辩驳,任由司刑司的人带走,关押大牢,自掘坟墓。
“是朕不对,让你受苦了。”
李霜河内疚地看着武照,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怂,他也知道不全是自己的错,但是控制不住愧疚齐齐涌上心头,特别是看着她纯真易受伤害的脸。
内心感受何其复杂,反正先认个错,之后什么事都再商量,反正此事已翻篇,他永不再见那个小美人了。
“说什么话,你也是受害者。”武照没有什么可怪罪的,从一开始,错的就是自己。
“我有些疲乏,想回去了。”
李霜河见她真的没有生气,竟露出像孩子般舒心笑容。“好,那你回去歇着,朕待会就去看你。”
在李霜河身边待得越久,她的心情就越发沉重,王杨不能留了,她也不能再继续留下来。
如果不爱,留下来的每一天,对两个人都是伤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