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回来得正好,准备上晚膳。”南云一见她回来,欢喜不已。每次出去,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回不来了。
许青儿趁着夜色,换上素雅氅衣,越过人群,偷偷摸摸来到殊凰宫。这条路,越天黑,她走得越害怕,黑漆漆的路总感觉渗得慌。
进了屋,许青儿见酥糕伴在武照身用膳,两只前爪趴在地上,抱着一串葡萄不撒手。
“咦,酥糕改性情了吗?不吃羊腿改吃素?”
听着许青儿这么说,武照哈哈大笑,不可能,她刚刚才丢了一只烤全羊给它啃。
放下手中筷子,转身一看,酥糕正委屈地咬着桌上的葡萄,很勉强地咽下去,一双大眼里充满无奈。
主人啊,我都开始吃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注意我。
“你是够不着吗?”上菜的小梨闻言翻白眼,别说够个桌子,从这儿伸到厨房都可以,昭仪还把酥糕当成小宠物养,唉,真是头疼。
酥糕摇摇头,丢开葡萄冲桌子低低叫了几声。
武照不解,拿过一只羊腿放在它眼前,它看都不看一眼,看看饭菜,又看看武照,使劲摇头。
不知所云。武照在外忙了一天,虽说在烟雨楼吃了点东西吧,那也是极少的,为了抓紧时间商讨,桌上没动过几块,以防那边因时间太长而露出什么破绽。
酥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眼看武照夹了块香芋排骨就要吃下去,直接伸个腿把桌子踹倒了,霸气侧漏!
武照还是懵的,酥糕见她手里还有块排骨,气急败坏伸出一爪子打掉,武照始终反应不过来,许青儿只好帮忙唤来宫女收拾。
看着酥糕,耍脾气了?不是不用换毛了吗?武照戳戳它的背部,轻轻扯,没掉。疑惑不已,怎么忽然发飙了。
“酥糕的意思是,这菜不能吃?”
酥糕萌萌地看着许青儿,兴奋地叫了一声,你懂我的意思。
这还得了,立即让小双子请来袁贤。
袁贤那小子虽说还有点生气,但是使命感还在,大是大非时,也不敢耽搁,冒着雪花而来。
等到了殊凰宫时,袁贤披风飘满了雪花,连忙叫他脱下,碳火很足,进门雪就化了,一滩水在身上多难受。
几个宫女立在一旁,地上瓷碗瓷盆碎成片,汤汤水水菜菜撒落在地,整个一片狼藉。
袁贤正暗自琢磨怎么回事时,武照开口解释:“酥糕说这不能吃。”
酥糕还很附和,看着袁贤点点头,袁贤就纳了闷,怎么酥糕这大鼻子,什么都能闻出来。
要来一只空碗,袁贤闻了闻,当即觉着不对,为了保险起见,他又跑到另一边拿起需要长时间炖煮的萝卜牛筋,发觉略微有点发红。
他叹一声,将空碗随意放在另一边,靠近酥糕,摸摸它的头:“你当初坚持把它带进来,是对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一大片狼藉,心中五味杂陈,有庆幸亦有担忧。“掺了大量的夹竹桃,毒性非常强,足以让你命丧当晚。”
“也不早了,回去休息罢,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处理。”
唉,只可惜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她现在要把所有精力都倾覆在说服这事上,到最后,新仇旧恨一起算,现在忍不住也得忍。
武照摸了摸酥糕的头,以示感激。淡然地让小梨去小厨房蒸肉给酥糕。
“你就不急嘛?”许青儿在旁看了都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盼望她迅速打定主意,偏偏武照风轻云淡,浑然不放在心上。
武照看她急得不行,才曼声问一句:“这会儿还有谁这么处心积虑害我?”
许青儿顿时明了,紫瞳,他们几个人心上最尖锐的刺,曾经是伙伴,是朋友,现在是敌人,巴不得对方死的敌人。
这期间太多太多变故,阴差阳错。
“要告诉皇上吗?”许青儿试着出个主意,只要让皇上看到这场面,兴许也会怀疑当初那件事,还她一个清白,让因此牺牲的人沉冤得雪。
武照冷笑,看了渐渐沉睡的酥糕,有一下没一下轻抚它后背。“我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弑君未遂的犯人,他哪里会信我。”
无论她是不是紫微星转世,那都是横在他心中的一根刺,这事要不解决,迟早会被紫瞳趁机使坏。
那,就只能一起来了。你作的恶,后果凭什么让我承担。
许青儿据理力争,在她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可这不是小事啊!”
可她不知道,身处的位置不一样,所考虑的事情完全不一样。武照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最起码是周围人的安危,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越长大就越知道不能随心所欲。
“我回了宫就没有利用价值,他巴不得我死。”
许青儿心头一个大大问号,不是说武照一定不能死吗?她可是世人口中的紫微星转世,理应受到最好的待遇才是。
许青儿不明白,但也没多问。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不能容忍她一直打压,现在是你死我活的时候,比这更危险的事可能已经在紫瞳心中酝酿,到时候你会夹竹桃根本不值一提。
武照摇摇头:“没有,还有承玉书的事要处理,否则汲斯年和路子都不好过。”
许青儿很想一巴掌拍醒武照,不知道你才是我们的主心骨吗?你嘎嘣一下倒了,剩下的谁处理?又是陈师吗?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最大的责任是保护自己的安危,你走了倒好,剩下的人惶惶不可终日。
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口,轻声道:“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别总是顾及别人的感受,在这场局中,你才是最最重要的。”
说完就走了,武照也没有挽留,看着她的背影沉默,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前世遭遇过太多欺骗,尔虞我诈,受过太多苦,吃不饱、穿不暖。
人情冷暖,我皆已尝过,就请别再为我担忧。
武照默默地看着正在被收拾的满地狼藉,没有牙齿的善良就叫软弱啊。
紫瞳,你我早已不死不休,别以为我会一直忍着。
酥糕粉红色的鼻子稍微动了一下,闻到蒸猪蹄的香味,忽然站起身直勾勾往门外看,等着小梨那一大盆肉。
不多时,小梨端了一大锅猪蹄羊腿进来,放在酥糕跟前随它吃。
“我已经把所有的食材换了一遍,应该没事,你也吃点。”
小草刚放下托盘,酥糕吃得满嘴流油,自觉过来闻了闻,叫了一声,又回去继续吃肉。
“没踢翻就是能吃的。”小梨如此解释,武照恍然大悟,拿起筷子吃个够,差点饿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