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霜河久久不语，看着酥糕身侧似有一抹橙红，是了，定是她指使，不然它不会来救他们。
其中一个女子走上前，惊呼道：“那不是武昭仪吗？皇上您说过不相见……”
李霜河脸色一沉，下意识呵斥：“朕没有看到什么武昭仪，不过是她的宠物罢了。”
许青儿大喜，小照，这次你没白救。他，真的动摇了。他对你，也是真的余情未了。
“都各自散了罢。”李霜河带着几个侍卫离开，许青儿紧随其后，看一眼恨得牙痒痒的紫瞳，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却被江霓裳看出端倪，暗自琢磨。众人各怀心思去了，武照才从酥糕身侧转出，踮起脚尖也摸不到它的头，跺跺脚，恼怒地想我不摸了还不行吗？
于是她踮起脚勉强揪了揪酥糕脖子，大加赞扬：“做得不错，晚上给你加鸡腿，大鱼大肉好不好？”
这点，酥糕从来没有异议。
风雪停止时，阳光暖暖落下，地上积雪化作一滩滩水渍，天仿佛更冷了，武照拢了拢镶毛大氅，频频眺望烟雨楼门口，莫不是被积雪阻了路？
正当武照翘首以盼时，传来略略沉稳的脚步声，斑竹帘撩开后，他看见武照风轻云淡坐在里边喝茶，气不打一处来。
递给他一杯热茶，路子连忙接过，暖暖的茶水下肚才觉得好些，捂着被冻得通红的耳朵，瞪一眼武照。
她浅抿一口茶，半晌，睁开双眼笑道：“真聪明。”
路子翻白眼，猜了好半天。再让酥糕传话，能不能让他先死一次？
要不是当时酥糕机智，踹倒李霜河后还看他一眼，谁没事往这方面想。
“酥糕跟得我多，自然会聪明。”
路子自是不会买账，轻哼一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心底却暗暗赞叹，从一开始用小灵套牢他，再到后来与陈师互帮互助，此女非凡人。
看她娇媚的容颜下还残存一丝一缕曾经无邪的痕迹，蓦然想笑，谁敢把她当成小孩子，无疑是要吃苦头的。
他左手旁的紫砂杯内丝丝烟雾缭绕，抬头问等谁。
“二年。”
“谁？”
“汲斯年。”
路子无语凝噎，这天底下也只有你这么敢叫他。
武照曼声唤来仆役添炭，冷冷的屋子暖了几分。
说曹操曹操到，汲斯年戴着大暖帽，裹得严严实实，风尘仆仆而来，一屁股坐在垫了绵金线莲叶垫上，拿起热茶就喝，一点也不跟你客气。
武照也任由他不管，亲启红唇：“此番叫你们来，是想问问李霜河近来对你们的态度如何。”
唉，是他们太大意了。李霜河登基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一双锐利的眼，想长时间瞒着他，难上加难。
但是路子有危险，她又怎能袖手旁观。
汲斯年诧异她为何突然这么问，平常都不太爱管他们与李霜河相处的点点滴滴，一般都由陈师接手处理，怎么今儿变了。
“出大事了？”
随着武照点头承认，其余两人的心也随之悬起。来龙去脉过了一遍后，路子陷入回忆中苦苦思索，汲斯年沉吟一会，问道：“这样的话可信度高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未雨绸缪，以免到时真露了陷。”
路子似想起什么，猛然一惊：“这是真的，他已经怀疑我了。”
两天前，李霜河忽然问他把武照接回来是不是错了。他当时没大在意，现在试想来，李霜河是在旁敲侧击，等他自己露出破绽。
“得想办法保住你，二年，你情况如何。”
“没有异常。”还不是整天站着听他呼来喝去，陪在宫里走来走去，无聊爆了。幸好还有个替班，还能趁机出去溜达。
“你比较接近李霜河，路子就由你负责打掩护。我已经通知许青儿，必要时，她会帮忙。”
随着时间流逝，他们露出的破绽也越多，越是靠近中心的人，其实越安全，路子无论如何，还只是怀疑，只要李霜河还念着他们的情分，这念头就容易打消。
汲斯年亦深感危机重重，一定要及时稳住李霜河，否则一旦顺藤摸瓜，他们谁也逃不了，我可不想浪迹天涯，吃吃喝喝睡睡多好，受那苦作甚？
两人同时点头，许青儿是个合格的好帮手。
屋外夜了，风雪又起，呼呼地刮，哐哐作响，伴君侧的汲斯年走到窗旁，白茫茫一片。关上窗，忍不住埋怨：“今天的天怎如此反常，还怎么出去玩。”
听到他嘟囔的李霜河唇边微扬，手边砚台映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毛笔蘸墨，埋头苦干，疲惫的身影于烛火中无处可躲。
汲斯年手捧风花雪月之书，书架前时不时抬头看李霜河一眼，这些书看多了也厌，又不敢随意挑书，怕犯了忌讳，只好百无聊赖坐那儿，再这样下去，只能数手指玩了。
不久，李霜河停止挥毫书写，似笑非笑：“你可知来这儿看书，有多少向往的人？”
我知道，但我不需要。汲斯年蹙眉，苦恼道：“合我胃口，看来看去的也就几本，乏味。”
“哈哈！”李霜河爽朗大笑，“你倒是挑，专看这些风流趣事。”
“哎，谁叫我就只有这点儿出息。”汲斯年瞥一眼桌上的朝阳密林，不骗你，真一点兴趣也没。比起家里的，云泥之别。
李霜河没再搭腔，犹豫了一会，话锋一转，试探问道：“听说外面关于紫微星的传言越来越多。”
终于等到李霜河主动说这话题，汲斯年放下心头大石，只觉得身心畅快无比。遇过多疑的人，不计其数。凭他这三寸不烂之舌，定能说服。
“是啊，我也听到了。都说皇上是明君，才引来紫微星转世，不仅是皇上的幸运，亦是万民之福。”汲斯年谄媚笑道，像个奸臣小人。
李霜河招呼他过来，笑骂：“少拍马屁，说实话。”
汲斯年扬起得意洋洋的笑容，李霜河哭笑不得，真不知有哪儿值得骄傲。
“我说的可是真的，紫微星天下传唱，听说漪澜国因此也觉我国是上选之人，没敢再肆意妄为。”汲斯年认真地与他说道，真诚到差点把自己骗了，李霜河警惕尚有，却不免也信了几分。
还是小照说得好，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此话怎讲。”
好在汲斯年曾因好奇做过几年戏子，虽然差点被叔叔打死。迅速掩盖神情根本不叫个事。于是，他刻意压低声音，营造紧张氛围，李霜河不自觉被带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