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悠然暖意的桂花香扬于山庄内，观赏把玩间，常不知人间何时。
武照携了酥糕，惬意躺在黄花梨木椅上享受着，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却似娇媚动人。
她是愈发美了啊，不再是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逐渐沉稳，也学会了掩饰心绪。
酥糕蹭了蹭她的手臂，长长的睫毛如羽翼张开，她看到柳文清往这边走来。
“照。”柳文清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一屁股就坐下了，笑嘻嘻看她，然后开始扯一些有的没的。
绕到最后，武照终于听烦了，瞪他道：“有话直说，别兜圈子。”
柳文清悻悻地笑：“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陈师很爱你，你觉得怎么样？”
要不是刚把夙飞尘送出门，他才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问。万一两人争风吃醋打起来怎么办？虽然夙飞尘稳重内敛，但陈师很难说。
武照心里咯噔一下，一起走过这么多风风雨雨，说完全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她有血有肉有灵魂，又不是石头人。
只是还没到爱情。过去的事情，也就随着时间流逝了。
噙着一抹调皮的笑，假装没听懂，懒洋洋回答：“那就是大叔爱萝莉嘛！”
“……”
柳文清暗自琢磨她的话，默默地招手，汲斯年忙不迭从假山后走出，可憋死他了，迫不及待就问：“敢问何为萝莉？”
武照洞悉地微笑，这点小伎俩还想瞒着我？“就是很可爱的小女生。”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汲斯年又问：“那夙飞尘呢？”
“那也是一样啊，夙飞尘是老一点的大叔！”
老一点……与夙飞尘同岁的汲斯年心中已经吐血三升，他一点也不老！
柳文清忍住笑意，“何出此言？”
武照思忖良久，似在组织语言，直视柳文清的眼睛，诚恳道：“大叔之所以会爱萝莉，是因为萝莉身上有他所没有的或者已经失去的东西，比如单纯，天真之类的。”
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是柳文清不甘心，非得要问个所以然出来：“反过来呢？”
“这都是互相的。萝莉也会爱大叔的成熟稳重有魅力，这是会爱上一个人的本质呀，就是他身上有你所没有，同时又十分向往的东西。”
“……”
汲斯年和柳文清同时沉默了，竟然觉得好有道理！无从反驳啊！
不能再这么任由他们问下去了，会穿帮的，于是，她决定先发制人，抢在汲斯年开口前：“你们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汲斯年偷偷掐了一下柳文清的手臂，柳文清也不敢有任何反应，忍痛回答：“因为……我们最近在探讨感情。”
破理由！汲斯年感觉自己愧对祖宗，白白被培养了这么多年。早知道就不让他说了，混蛋！
柳文清没好气地回瞪他，你有本事你想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武照差点笑岔气，根本停不下来：“感情这种事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只有当事人才清楚，能探讨出什么呀！两个傻瓜。”
不堪忍受武照的嘲笑，两人互相指责着离开。两人离去的背影，武照却在他们身后黯淡了脸，她缓缓抚摸酥糕柔软的毛发，苦笑，喃喃道：“最是情字难解。”
酥糕低低角落几声，蹭了蹭她的手臂表示宽慰。她却阖上眼，不再说话。
陈师听说这事后，生气了，难得粗鲁：“放屁！”
“……注意形象。”柳文清递给他一杯茶，生气多了更容易变老，消消火。
“我之所以爱她，完全跟年龄没关系！怎么不见我爱上其他小女孩？”心中被戳了好几刀，她居然嫌弃自己的年龄，好伤心。
柳文清抬眸望他一眼，不禁哑然失笑，放下手中的茶夹，随口回答：“你要这么想，夙飞尘在她眼中不就是个更老的大叔吗？”
“你说得对！”
柳文清松一口气，陈师真是越来越好哄，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不是说好要当个冷酷无情的剑客吗？怎么变得越来越闷骚。
常坤走进茶香居后，关了门，房间顿时变得暗一些，看不清茶杯里的颜色。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份盖了血印的白纸黑字交给陈师，陈师扫视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我也该老老实实上朝了。”
说罢，递给柳文清，仔仔细细看了一番过后，笑着折好。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庆祝我们重回战场。”
茶杯清脆的碰撞声回荡在茶香居里，饮下却略带苦涩，这茶，浓了。
曼妙的花香像诱人魂的火花，绽放后是灼热的痛。盛浩曼一袭素雅白衣缓步金桂园，净白的脸儿鲜活精致。
一道灼热的目光透过他后背，直击心灵。他猛然回头，瞧见坐在椅子上吃着葡萄的武照，连忙后退几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
爹说在这儿要事事小心，千万别得罪武照。虽然没有听到背后的理由，但是爹严肃的神情让他知道，被接来这里，定然不是好事。
武照扑哧一笑，顺手喂给好奇心太盛猛嗅的酥糕几颗葡萄：“你就把这当自己家一样，哪儿都可以去，又何需道歉。”
盛浩曼不知该如何回答，总觉得在自己还没准备好的时候，闯入一个成年人的世界，目光所及，谦卑稳重。
他就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当娘不在的时候，打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酥糕摇摇尾巴，吐出葡萄渣渣，把武照逗乐了，笑骂：“叫你贪吃，这是果子，你是吃肉的呀。”
酥糕委屈地趴在地上，知道你还喂，真是讨厌。
扔下小梨给她准备的蒸猪蹄，酥糕立即欢喜了几分，心满意足地一口吞下。
方爷已经明令禁止她吃太多盐，与酥糕刚好不谋而合，所以它没有丝毫防备，与武照越来越亲近，有时恨不能爬上桌狼吞虎咽。
盛浩曼正苦恼该怎么告辞离去时，听到武照的声音带了着莫名怜惜问：“你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
再仔细看她，神情却没有一点异样，好似再寻常不过的问话，可明明感觉不是那样。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姑娘，怎么如此老练成精。
盛浩曼决定避开武照的问题，道出心中疑问：“为何，你能如此成熟冷静？”
武照有些诧异，却也只是一瞬，旋即恢复云淡风轻：“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幼稚的时候。经历得多，也就变得成熟聪明了。”
但这种聪明，是不痛快的。她在心里默默地补上这一句。
“珍惜现在还算美好的生活，别想得太多，伤神。”
话罢，折身转入另一个园子里，酥糕屁颠颠地跟在她身旁，长长的毛发几乎要淹没其娇小的身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