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武照怎么样了。”华清宫里，紫瞳懒散地躺在榻上看春光明媚，冰儿往前走了几步。
曼声道：“已经被打入地牢。”
冰儿的眼神满是害怕，是怎样残忍的人，才能把自己的盟友亲手送入地牢，盟主对她是那样好啊。
紫瞳斜睨她一眼，纤纤玉指摘了一颗葡萄，细心地剥开，露出里面碧绿通透的果肉，轻咬一口，汁液喷出，满口清香。
“你也觉得我不该这么做吗？”
冰儿不知怎么就被看透了，扑通跪在她面前，怯懦道：“我哪有品头论足的资格，昭仪的吩咐，我照做便是。”
紫瞳轻轻地吐出葡萄籽，放在手中，像火焰般燃烧的红唇扯出诡异的弧度，葡萄籽立即化作利器冲冰儿直面而来。
冰儿哪里敢躲，任由葡萄籽打中额头，留下三个印记，缓缓流出血，鲜白的面容顿时阴森可怖。
紫瞳翻身而起，头也不回离开，施施然飘下一句话：“我给过你机会离开，既然不走，就给放聪明点。”
冰儿苦笑，废去一身武功，那也叫给机会吗？
凌儿心疼地扶起她，拿出手帕擦去血迹，带回房中赶紧上药，女孩子脸上留了疤痕，那多糟心。
冰儿疼得往回一缩，凌儿立即阻止她欲抚摸的手，劝道：“你忍忍吧。”
“她越来越变态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凌儿捂住她的嘴，“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免得让她听到，非把你生吞活剥了不可。”
冰儿长叹一声，也是她们倒霉，被安排在这样一个人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山庄。
明亮的早晨在两人唉声叹气中渐渐消散，华清宫里的人很少，为的就是方便行事。当初拒绝留下的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冰儿一直都知道，知道了秘密，就不会活着离开。
晌午，听说皇上拒绝武照的请求，继续关押大牢，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昨天还是风光得无可匹敌的凤凰，今天就沦为阶下囚，世事难料。
紫瞳听过禀报，立即觉得神清气爽。冰冷魅惑的脸庞噙着一抹意味未明的笑，像是夜里蛰伏在森幽的草丛里，等待猎物的野狼，一双眼散发着幽绿的惨光。
“皇上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刑部派来的人低声说道，这个武昭仪还真是胆大至极，枉费皇上如此宠爱，竟然想要弑君，也难怪皇上不肯再见她。
“你下去吧。”
紫瞳下了逐客令后，凌儿很乖巧地从袖子里掏出几两银子递给他。
“都退下。”
所有宫女太监都依言离开，凌儿略微抬头就看到紫瞳转身进了那个房间，从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一直都很好奇里面到底放了什么贵重物品。
一幅巨大的画像挂在苍白的墙壁上，她伸手靠近画像，仿佛有暖意传来。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那么温暖，那么柔和。红润的唇似樱桃般诱人，一张一合之间，露出洁白如珍珠的牙齿，她从没有觉得一个人能美好到如此地步。
可为什么偏偏不属于她！
紫瞳怒火中烧，掌风凌厉，画像瞬间被轰成碎片。转手将一旁的盒子吸过来，打开，里面珠钗耳环手镯应有尽有，整整齐齐地放在盒子中。
时光停在两年前，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他送的礼物，哪怕是随手拿的。
她抚摸着木盒上他亲手刻的梅花，痴痴地笑，为什么我得不到任何人的珍惜，我有那么不堪吗？
纤纤玉手拂过，盒中首饰尽数破碎。
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她记忆犹新。要不是她凑巧来到陈府，还不知他们的关系竟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她还以为，仅仅只是浅尝辄止。
是她太疏忽了。没想到他在病重时呼喊的都是武照的名字，这样的深情款款，怎么不会让她疯狂！后来武照带着十多个太医匆匆而来，夜晚，她看见武照靠在陈师胸膛上，两人呢喃细语，陈师粗重的呼吸声，她至今还记得。
那代表着什么，她很清楚。
武照，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勾搭了一个又一个，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让陈师为你死心塌地。
要不是陈师明令禁止她出入陈府，她早就现身拆开如胶似漆的两人，如此刺眼的姿态她竟忍受了半个时辰之久，到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紫瞳不自觉泪流满面，爱他这么多年，她得到过什么？越来越疏远的关系，被蹉跎的年龄。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紫瞳从来都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也从来不会放过自己，这条路，是她选的，错了，也是她的。
嘤嘤的抽泣声在空荡的房间落寞，她蹲在地上哭。
一盏茶的时间，透过朦朦胧胧的泪眼，看到满地狼藉，又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画像碎片嚎啕大哭，爱怜地抚摸他一双噙着暖暖情意的桃花眼，喃喃细语：
“对不起，弄疼你了吧？既然你不属于我，那我就只好毁了你，毁了你的一切。”
“让你最爱的人在你眼前渐渐死去，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你不试也得试。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这十多年来所承受的痛苦。”
她忽而仰头猖狂大笑，屋外的人听到后，互相看了一眼，纷纷当做没听见，这时候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正当凌儿打算转身离开时，房门打开了，她又恢复了别人眼中的那个紫瞳，这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全都只是他们的一场梦。
“凌儿。”
凌儿丢下手中的笤帚，提着裙摆走上台阶，半蹲着在她身边等候吩咐。
“去吩咐御膳房，今天晚膳全换。酱烧猪蹄，土豆炖排骨，口水鸡，萝卜丝鱼汤，卤肉全套。”
冷言哼道：“来不及也要给我做出来。”
饶是心头有万分诧异，凌儿也不敢表现出来。她一向吃得很少，且以素为主，怎么今天大鱼大肉。
“再拿两壶好酒，我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你们谁都别打扰我。”
众人齐齐半蹲，应了一声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