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修真->长安十日->第三十八章 山雨欲来

第三十八章 山雨欲来

“哪谁说得清楚,”魏远书笑着道,“说不准你就把马钱子下到药里呢,要不然那酒怎么没毒死我。”

楚玄云冷哼一声,“滚滚滚,别卖乖。”

魏远书哪里是一两句话就轰得走的,干脆坐在陆天隼旁边,看样子要好好和楚玄云讲些歪理,只是他话没出口,就听得屋外有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急切喊道:“楚大夫在不在,快些救人啊。”

随即是魏明竹慌乱的声音,“你莫要再动,放在院子里,我来瞧瞧。”

楚玄云当即起身出去,顺便还抱上了一脸迷糊的小冬霜,只是当他见到见到外边那病人情况时,也是大感棘手。

院子里不是旁人,正是奉命巡防东市的苏嵘与韦肃二人。苏嵘倒是见惯了这种场面,韦肃就着急多了,站在魏明竹身旁,急的跳脚。

而魏明竹径直跪在地上,也不在乎是否脏了自己的衣裙,只认真地侧耳听着担架上那青衣女子的心跳声,又伸手仔细把脉,神色专注。

苏嵘抹一把头上的汗,走到时若闻身前,抱拳行礼,说道:“此人在东市一家货栈屋顶上被发现,经脉俱废,昏迷不醒。”随即将手中两节剑鞘和一柄长剑举起,神色有些凝重,“这是她身旁的剑,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女子不是一般人。”

时若闻自然认得这被分成两半的剑鞘,也认得那脸色苍白的清秀女子。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肃然,带有一分难以置信:“青玉洲,赵稼。”

魏远书也认得,只是格外好奇,为何会变成这幅样子,明明中午还生龙活虎。

时若闻没有急着去查看赵稼情况,这里有两个七情谷的大夫,无须多此一举,他揉了揉太阳穴,一时有些疲惫,“是谁做的?”

苏嵘回道:“不清楚,发现她的是货栈护卫,我与韦肃去到那里时,她倒在屋顶上,身边只有这长剑和剑鞘。但我勘验后发现,现场有打斗痕迹,她身前有一大滩血迹,但身上的伤口只在脖颈处,所以血不是她的,应当是与她厮杀的另一人。而她之所以昏迷,也不是因为伤,而是过度使用内力,导致经脉俱损。”

时若闻重重地叹一口气,疲惫之意溢于言表,“谁又能逼得青玉洲问剑之人自损经脉,还能逃脱的?”

这长安真愈发波云诡谲了。

苏嵘语气也有些严肃,“虽是逃脱,但我看也伤的不轻,从这剑鞘染血的迹象来看,是至少是捅了个对穿。而常人若是失了那么多血,必死无疑,就算武艺高深,现在也半残半废了。”

魏远书也认得赵稼,一时疑惑道:“她不是午后才来的长安么,怎么现在就出了事?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

这边各有疑惑,那边各自着急。楚玄云一眼瞧出这是经脉损伤,也不急着确认,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看魏明竹望闻问切。

七情谷行走江湖,以医道入武道,对于内力一途深有研究。魏明竹一眼瞧出,地上这清秀姑娘的状况,与医书上所言“奇经损关隘,八脉断长生”的迹象如出一辙,如此险境,探明病理尚在其次,稳住她生机才是正道。

故而韦肃匆忙带她来到濒湖楼时,魏明竹要将他拦在门外:此时入门求医已不是首要,停步保命,勿要再多损伤体内才是正确做法,若是早知如此,这女子应当是一寸不得动,静候七情谷大夫到她哪儿去才对。

魏明竹稍探赵稼经脉气府,对赵稼的武功路数已然有了几分了解,心火平和、肺气清明,主修金火二气,应当是个剑客,但极为难得的是这年岁不算大的女子,五脏五行极为圆转,根基打的牢固,才保住一线生机。而她体内又有一股绵柔内力,在四肢百骸间流转不息,生生不止,吊住她一口气,不至衰竭。

魏明竹抬头看一眼韦肃,“你给她灌注内力了?”

她语气有些严肃,韦肃一时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有些慌乱,一连嗯了几声。

好在魏明竹笑着点点头,“做的不错,”随即又俯身去测赵稼的经脉。

韦肃如获大赦,一步三回头,也不知是看赵稼,还是看那红衣,走到时若闻身前,行个礼,好奇道:“时捕头,远书,你们也在这儿啊。”

魏远书笑着道:“韦肃,你还真是走哪哪出事,去一趟西市,就捞个半死不活的青玉洲弟子回来,厉害厉害。”

去趟西山就有密室塌陷,这一句他倒是没说。

韦肃叹一口气,也是有些后怕,“我与苏捕快发现她时,也是很意外的。”

这边四个捕快商议,那边很快也出了结果。

魏明竹用七情谷的秘法稳住赵稼心脉,只是她无法修习内力,无法更进一步,一时有些懊恼,楚玄云瞧出她状况,将冬霜放到地上,轻声道:“我来吧。”

楚玄云的内力是正统的七情谷嫡传。他武学造诣与医道水准不相上下,只是素来不与人动武,只一心学医治病。此时遇上这难治的状况,也没有多么慌乱。他伸手运气,按住赵稼气海,耗费内力温

养之余,尚有功夫教导魏明竹:“习练内力一途,各家有各家的道理,这女子走的路和我们七情谷不同,你方才可有看出些什么?”

魏明竹小心措辞道:“青玉洲据说有几招同归于尽的剑法,我觉着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楚玄云点点头,改掌为指,按住赵稼右臂一处穴位,“所谓同归于尽,无非是竭力拼出最后一击,是求仁得仁的路子。青玉洲有‘绝弦’、‘折戟’几式,般若剑阁有‘净土’、‘明王’这些乱七八糟的路数,这两派皆以剑术见长,你去般若剑阁要记住这些。”

魏明竹十五岁生日一过,七情谷便派她要去般若剑阁做事,故而记住这些也不是坏事。

楚玄云一阵忙活,赵稼呼吸终于逐渐悠长,只是这位白衣大夫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遗憾神情。

“搬她进去吧,我要配些药给她。”

魏远书与韦肃动手,将担架抬到屋内。借着明亮烛火,楚玄云遗憾神色更重。

冬霜瞧出师傅脸色难看,跑过来拽了拽他衣袖。

时若闻问道:“楚大夫,情况如何?”

楚玄云抱起冬霜,语气萧索,“废了。大好的武道天赋,何苦与人争生死。”

他也算个前辈,虽见惯生死,但赵稼武学天赋极高,却经脉寸寸断裂,从此再难习武,江湖或许因此少了些生气。

时若闻想的不是这些,他的语气有些严肃,也有些悲哀,

“青玉洲历代问剑之人,虽说一出太湖,是生是死皆是天命,但就这么在长安被废了武功,巡捕司该如何与青玉洲乃至江湖交代。”

苏嵘见惯巡捕司风雨,却也觉得有些棘手,“唐六如可不是好好先生啊。”

时若闻比苏嵘知道的更多,他知道江湖如今本就诸多不安定,从巡捕司山海楼的卷宗来看,巡捕司近十年来的案子办的越发不如意。百年之祸之后的那个孱弱江湖已然快要恢复生机。多闻楼评出的那十六英杰只是个缩影罢了。

而此时,赵稼这个青玉洲弟子,却躺在濒湖楼中,武功尽失。

时若闻问道:“楚大夫,七情谷医术精妙,这伤,可还能治吗?”

楚玄云道:“不好说。她的伤涉及武道根本,若是寻常门派,我或许还能经由经脉当中残存的气机脉络,反溯她武艺内功,对症下药。可青玉洲的武学,与七情谷并驾齐驱,甚至隐然走的更远,当中内力运行,气机繁琐,实在不是轻易便能推算出来的。”

“那她何时才能醒过来?”

“若是放在我这儿,少则三日,多则半月。不如送去瀚海医馆,集思广益,或许有办法。”

时若闻叹一口气,想就这么答应下来,却又担心道:“长安已经不太平了,若是牵连医馆,又怎么办。”

楚玄云让他大可放心,时若闻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无奈道:“明日再送去医馆吧。就有劳七情谷诸位大夫了。”

说罢,时若闻瞧一眼夜色浓郁,又深深地叹一口气,他一晚上叹的气未免太多了。

“我再去伏熊楼,和穆大人说一说。韦肃与小魏,今晚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苏捕快若有要事,便可先去了。”

苏嵘也没那个呕心沥血的兴趣,抱拳告辞。而时若闻深深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赵稼,转身又往伏熊楼而去。

濒湖楼中,魏远书反正也没有正事,干脆寻个椅子躺在院子里看夜色。

夜色浓如重墨,却也挡不住长安今夜的灯火。魏远书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闻着濒湖楼的药香,想着晚间所见的那两个人,一时有些复杂思绪萦绕心头。

他想起谋划这一切的那两人,两名读书人。

“关漠此人,桀骜疯癫,却还没到目空一切,是世上罕有的真性情,他为救他妹妹,无论哪里都是会去的,你们只需咬定自己手中有青鸾羽,一切皆可无恙。”

“叶金若此人,与关漠同为‘六反’,但性情相去甚远。他早年拜在施纶门下,施纶的武艺心性他学了个遍,尤其在观人辩物一道上,堪称举世无双。对此人也无须万事小心,他自诩世人皆恶,定然不会信你们二人,故而你们只需将我说的话一字不漏传到他耳朵里,事后他自会然秦二去查。秦二与他貌合神离,只需引出他戒心,便可成事。”

魏远书长出一口气,看着星斗漫天,想着所谓六反。

关漠,行剑攻杀,暴憿之民也。

叶金若,活贼匿奸,当死之民也。

余下那四人呢,又分别是谁?又交由谁去处置?是否就在今夜,长安百余坊中,也有与自己同为六正的人做着这些暗处的勾当。

韦肃的声音忽的在耳边响起,“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魏远书回过神来,笑着道:“你说天上的星官老爷,是不是也忙着过节呢。”

韦肃也拖来一张椅子,坐在院子里,笑着回道:“你还信这个?”

“不信,”魏远书闭着眼,语气悠然,“人

间都活不好,还管什么天上。”

韦肃也闭上眼,“你这话该和钦天监的人去说。”

“我可不敢,那位监正大人武功可高,一个不高兴真送我去见三清老爷,我也不见得能托梦回来,告诉你天上的光景。”

“你可拉倒吧,你要真去天上,说不准也要被罚下拔舌地狱。”

“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灶王爷年年上天说胡话,也没人治他得罪啊。”

“人家那是灶王爷,玉帝干儿子。”

“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他灶王爷怎么就例外呢?”

韦肃笑着道:“人家是神仙,人间的律法不好使呗。”

“神仙,神仙,”魏远书枕着手臂,喃喃道:“神仙就乖乖做神仙,不要天上人间两头跑,累不累啊你。”

韦肃也学他枕着手臂,“你管那么多,今天西城门累不累?东边不少商人呢。”

“洒洒水啦,年年也就那样,没什么变化。”

魏明竹替楚玄云取药煎药,忙的不亦乐乎,片刻后,院子里起了浓浓的药香。

天色已然太晚,穆关陵并不在伏熊楼中,时若闻去到他的小院时,穆关陵搬了张藤椅,听星夜晚风,闭目养神。

只是时若闻的脚步声一响起,这老人家便眉头便皱起,眼皮也不抬,怏怏道:“我这偷个懒容易么,怎么天天有事干?”

时若闻苦笑一声,“我也想国泰民安,可惜总有人不安分,您真要怪,就怪那些惹事的人吧。”

穆关陵睁开眼,伸个懒腰,疑惑道:“又谁惹事了?要我说斩立决拉倒,省的我老人家连觉都睡不好。”

时若闻说道:“这事有些难做,牵涉青玉洲。”

提起青玉洲,穆关陵也不得不重视,“怎么,青玉洲造反了?那归兵部管啊,找我巡捕司作甚。”

时若闻道:“青玉洲这一代的问剑之人,姓赵名稼,穆大人你可知晓?”

穆关陵挠了挠下巴上的胡茬,想了半天,说道:“记起来了,咱们唐大祭酒的亲传弟子,青玉洲弟子中的翘楚。据说身兼青玉洲剑道百家之长,走的是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的路子。多闻楼那帮嚼舌根的,别的不行,评价这些江湖晚辈倒是很能说到些点子上。”

时若闻脸上的苦意更浓,“那穆大人觉着,赵稼此人如何?”

穆关陵笑着道:“我又没见过,哪里知道。碧落楼不是说她武艺超群,剑术精妙无双,有望登顶剑术最高峰嘛。要我说尽是乱吹,非得把这些好苗子吹死才满意。”

时若闻嗯了一声,继续道:“赵稼武艺,或许比多闻楼评价的,还要高出一截。”

穆关陵并不意外,笑着道:“正常,江湖隔个七八九十年,总有些悟性奇高又被人发掘出来的好苗子,唐六如教徒弟的本事又不差,多闻楼舌头比眼睛利索,不奇怪。”随即好奇道:“你说这么多,怎么,赵稼来长安城了?”

时若闻苦笑一声,“何止,她在东市货栈那边被发现,险些丧命,如今正在濒湖楼。命丢不了,经脉却出了问题,或许是废了。”

穆关陵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眼睛一瞪,看样子又要骂娘,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化作一声幽幽长叹。他直直躺在藤椅上,语气哀怨,格外委屈,“他娘的,明年不干了,天天整些破事给我。福海堂也就算了,那毕竟是暗地里的生意,真抄起来不就是干架么,巡捕司怕过谁?后来又冒出个春风渡,死了那么多年就别活过来,你倒是喘气喘的开心,我不得进宫上折子去?原以为也就这样了,青玉洲的弟子又在长安被废了武功,还都上赶着在万寿节这两天,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能不能消停几天。”

这一顿抱怨深的时若闻赞同。

可惜抱怨也抱怨过了,正事不能不做,穆关陵一边叹气,一边问道:“查的出来是谁干的么?”

时若闻道:“这两天是不可能的查的到的,出了这么多事,巡防不可能再落下,没有多余人手了。”

穆关陵拍了拍藤椅扶手,“那就去拉大理寺的人过来协助破案。我知道江湖事不宜牵扯朝中官员,但事急从权,让郑补找人暗中护着就是。至于皇上那边,我去说,明日求一道圣旨,再说其他。这事或许要牵动江湖于朝廷之间的关系,速速解决才好。”

时若闻沉思再三,只得认了这个法子,穆关陵又问道:“至于赵稼的伤,全盘交于楚玄云负责,等下你修书一封让人送去太湖。唉,算了算了,我来写吧,我这张老脸还有点用处。”

时若闻又记起陆天隼的事情,道:“陆天隼中毒一事,我与楚大夫和小魏推测,大概是有人要暗中送暗器入城,此事又当如何?”

诸多事情一起发生,绝非偶然,穆关陵稍一思索,语气罕见的严肃起来:“告诉捕快们,平日偷懒就算了,若是这些日子出了事,我穆关陵第一个不饶,乱葬岗下边几层可空的很,关几个玩忽职守的捕快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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