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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紫禁·中

这声音又是幻象,韩重阳自然是听不到的,而且他在前边慢慢地带着路,也不知道后边的时若闻一瞬间有些出神。

“你为何事事都要记着呢?”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而时若闻身边,出现了一道身穿朝服、手持芴板的身影,这身影也跟在韩重阳身后,亦步亦趋。

时若闻失神只是刹那,他知道这是幻象,所以也没有惊恐,只是有一丝悲戚,他心想:“周大人过往,也是由这个阉人领路吗?”

那幻象的面容怎么也看不清楚,只是身上温和的气息很是熟悉。

“我只是你心中所想,是不是由韩重阳领路,我又怎么知道呢?”

时若闻心头有百般言语想说,但眼前这个只是幻象而已,他怎么说呢?实则他不必说,幻象由心生,自然听得到他的心里话。

“林非我?唉,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时若闻心中悲戚无以言说,一时想拔刀,那身影又道:“你又何苦呢?我本就是世上一孤魂,却还有人因我赴死,林非我也好,你也好。你知道,我是不愿你们这样做的。于理不合,于礼亦不合。”

周大人永远在讲些礼法道理,可是时若闻心想:“杀你的人,又哪里合理,哪里合礼?”

“不,若闻。”那身影逐渐消散,唯独声音清晰,“你其实心里在想,周大人是否真的呈上过花影露?金自笑是谁的人?皇上是否与之有关?靖王为何伏诛?紫泉宫有何牵连?……”

“你不是林非我,林非我只是要复仇,你要寻找真相。”

持芴身影消散在风中。

韩重阳适时转过身来,笑着对神色平静的时若闻道:“前边可能有点绕,请时捕头跟紧咱家,莫要迷了路。”

说罢,继续带着时若闻在这宫里走。时若闻虽分心于幻象,但五感仍旧敏锐,韩重阳带着自己在高墙之间走了有一段路,却总有些弯弯绕绕,有些迷失方向之感,这种感觉对时若闻并不陌生,他在大漠里追击罪犯时,也曾被黄沙缭绕迷惑。

“一进宫墙之后,隐约是座迷宫?”时若闻一时猜不透,但隐约感觉脚下的路并非坦途,总有些地方不平整,他看着眼前的韩重阳,一时摸不透这里,习惯性地抬头看看有没有高些的地方可以供瞭望,发觉头顶天空被森严宫墙划分地整齐。

也难怪韩重阳这种肤色,若是这诡异道路之后仍然满是高墙下的阴影,那这苍白脸色只怕宫里人人都有了。

时若闻缓缓跟在韩重阳身后,心里大概记着时间,约莫一至两刻钟后,韩重阳拐个弯,带着时若闻出了这令人压抑的宽阔通道,面前豁然开朗,是一处绿荫森森的花园模样,这话可能有些怪,但确实是如此——花园模样,但没有太多鲜花,倒是有不少树木,这些树木在高墙内可能是为数不多的绿色,和韩重阳的白脸很是不搭。

韩重阳不知为何,停下脚步转过来,面露歉意,说道:“时捕头,对不住了。”

时若闻本就觉得这地方是个埋伏偷袭的好地方

,此时韩重阳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时若闻心头顿时警钟大作,微微躬着身子,按下心中杀意,掌心转向刀柄方向,轻声问道:“韩公公何出此言?”

韩重阳笑着道:“这也不是我的意思,是皇上的意思。”

斩草除根也未免太晚了吧。时若闻心中疑惑,散开五感,发觉身周不只高墙,还有数道阴冷气息,却没有什么敌意。

“皇上要见你一面,所以要咱家带你来这儿。先前那条路不是往宫里走的,是往这边的别苑,去真正皇城的路,不是这条。您走了不少冤枉路。”韩重阳略带歉意道。

时若闻一时觉得有些可惜,若是真的要埋伏他,他也能死前换韩重阳一条命。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时若闻微微欠身道,“那在下要多谢公公费心才是。”

“莫要如此,咱家的本分罢了。”韩重阳把手中的拂尘往身后一指,恭敬道:“皇上就在里边,您请,我在这里候着。”

拂尘所指向的这一片小树林,在初时绿意带来的感官刺激过后,却发现是一种缺乏生机的绿色,时若闻左右瞧了一眼,隐约看到了这林子周围的高墙:他还以为自己被带出城外了,想不到还是在墙围里。

颇为奇妙。时若闻也曾想过皇城内是怎样的,红砖琉璃瓦他见到了,玉雕石柱和金銮大殿还没目睹,却见到了这片林园。

时若闻向韩重阳点点头,进了园子。

这园子里虽有诸多林木,但看得出来,都是后天才栽进去的,树与树之间规规矩矩的,不可能是自己长的这幅样子。时若闻走在一条宽阔林中小路上,转过几个弯,见到一片空地,当中有一六角木亭,质朴庄重,没什么华丽装饰,倒是也和周边相应。亭子当中一个身影,着明黄色袍衫,绣龙衔珠,阴影遮住容貌,只看得出来是个不太高大的老人。

时若闻踱步至亭外,单膝跪地,低头口诵万岁。

皇上似乎在出神,一时没有回应,于是时若闻就在那里跪着。

“哦,”皇上回过神来,“时爱卿,朕刚刚在想事情,有些出神了。韩重阳呢?”

皇上的语速不快,但咬字很清晰,声音也没什么威严,有些迟缓了,露着一股倦怠苍老的味道,虽说再过几天他就五十岁了,但这股子迟暮来的有些过早了。

时若闻并未对老者产生丝毫敬畏,甚至有些同情,皇上的声音听起来很累,这似乎证实了长安城里的传言:体弱、噩梦、怯懦。

时若闻依旧低着头:“回皇上,韩公公正在外面等候。”

随即,时若闻听到了皇上站起来时衣服发出的摩挲声,和几声细微的咳嗽,然后是缓慢的脚步声,直到自己面前。

“时爱卿起来说话吧,朕声音不大,离远了你听不清楚。”

时若闻谢恩起身,刚刚站定,就有数道几成实质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各处要害,时若闻一时感觉有些微微刺痛,所以他仍旧低着头,但他比皇上高一些,因此还要弓着身子,瞧着颇为滑稽。

“朕又不是你巡捕司海捕文书上的人,有什么不能看的。”皇上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难不成对朕起什么心思了?”

话一说出,那几道警惕目光就转为浓郁杀机,时若闻身子弓的更低了,连声道:“微臣不敢。”旋即退后几步,抬起头来,却不直视皇上的眼睛,只是盯着龙袍衣领,目不转睛。饶是如此,亦不免有一瞬看清皇上的脸。

时若闻心底记住这幅容颜,只是越想越觉得皇上脸上的皱纹未免太多,都快有穆关陵的几分模样了,而那副样子,像个读过三两本书的和善农夫,宽眉细眼,鼻梁还有点凹陷。

皇上瞧他这幅恭敬样子,笑着摇摇头,指了指时若闻腰间的横刀问道:“常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时爱卿怎么和朕想象中不太一样啊?莫不是长安比西域安逸太多了?”

“皇上说笑了,长安是天子脚下,自然长治久安,远胜于西域。”

“哦?这倒也算个解释。你腰里的刀瞧着有些年份了,可有名字?”

“回皇上,这刀是西域铸匠所造寻常横刀,并无名字。”

“这可不好,”皇上走到时若闻右侧,伸手点了点刀柄,缓缓道,“江湖上,好些有名有姓的大侠们,都有把趁手的兵器。像是青玉洲最近的什么,叫什么来着?哦,惊梦,据说是难得的好剑;还有金陵城那边,楚芝令的剑叫什么,叫归去来;还有什么,时爱卿给我想想?”

皇上说话一顿一顿的,中气不足,记性也像是不好。时若闻眼角余光瞥见他的手指上,还有层不薄的茧。

“皇上说笑了,微臣这只是寻常钢刀,哪里需要起什么名字。”

“不寻常,不寻常,”皇上咳嗽了一声,又锤锤腰,继续道:“不寻常。刀是神捕的刀,自然不能算是寻常。否则朕的紫禁城交给一个寻常人巡守,岂不是很不放心?朕替你选了几把好刀,你来看看。”说着,走到亭子右侧的一处方桌前,时若闻亦低头紧跟。

那方桌只是寻常木桌,没什么奇特之处,倒是桌子上,摆放着三把横刀样式的兵器,却各自不同,但一眼看得出来,都是神兵利器。皇上虽有些老态,但也举起左边那把,轻声道:“这把,叫桃符。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是南方进贡的,吹毛断发,不在话下。”

皇上的话很轻,也没什么波动,就只像在读一段介绍,却既不讲长短宽厚,也不讲什么铸匠,好像只是随口提提;随即把那把刀直直插入脚下的土里,不再理睬,转而拿起中间那把。

“这把,叫南楼。海鹤一为别,存亡二十秋;今来数行泪,独上驿南楼;是密州那边献上来的,据说削铁如泥,朕也没那个功夫去试。”说完,又插在那边桃符的旁边,然后拿起了第三把刀。

第三把就不止是拿在手里随口说说了,这位衰老也不高大的帝王,拿起最后一把刀,架在时若闻的脖子上,神色不变,只是语气怀念:

“这把,叫弄晴,前巡捕司指挥使,周庭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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