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丽领着孩子从屋里出来，朝着车子相反的方向走，小双喊一句：“马丽，我开着车，坐车上吧，我拉你过去。”
“领导，我不用坐车了吧，走十几分钟到超市。”
“说了不要叫我领导，叫我小双。”
在上一层生活里，马丽亲切地叫他小双，先从这个称呼上找回原来的关系。
“赶紧上车，我的车子停在这儿不行，你让我走过来再开车呀！”
马丽抱着女儿坐进车子里，再问一声：“领导.....”
“哎呀马丽，我说了我不是领导，我只是劳动保障局派过来了解你情况的一个小办事员，你这样叫我太见外了。”
“那好吧，我就叫你小双，看年龄你比我大不了两岁，我就是想问你，是谁告诉你我被超市开除这个情况的？”
“举报人是谁，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得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一会儿你见到超市老板，就说你是主动找到劳动保障局反映问题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不能把其她姐妹出卖了，我们那个老板心黑的，三天两头开除员工。”
“一会儿到他跟前，把所有问题都说出来，看他炸什么刺儿。”
凯尔亮超市二楼办公室里，万总站在门口问：“你们超市的负责人是谁，我找他谈事儿。”
“我们张总呀，他这会儿不在，要不你坐他办公室里等会儿？”
隔壁房间的女办事员说张总不在，小双坐在办公室里等他，马丽坐在他旁边，更是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
她的女儿钻进她怀里说：“妈妈我饿了！”
小双说：“马丽，你带孩子下去吃饭，我和张总交涉。”
“这行吗？”
“没什么不行，孩子饿了，在这里闹腾，你也说不好事情。”
趁着马丽带着她女儿下去吃饭，小双气呼呼从旁边办公室里的女员工口里要来万总的电话号码，给张总打过去电话。
“喂！张总吗？我是万小双，找你说点儿事儿，你这会儿能过来吗？”
在乌兰县城，十五年前，只要是开临街铺子的人，万小双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如雷贯耳。
如果张总当年在乌兰县城开铺子，他应该知道，十五年前的那个万小双，现在是万盛集团的万总。
能听出来张总在电话里说话的声音极其紧张。
“喂？您叫什么？万小双？哪个万小双？”
“我是铜城市公安局的警察，你马上过来，我要调查你超市经营过期食品和缴税方面的问题。”
往这家超市走的时候，万小双脑子呼噜噜转一圈儿，想到用这两件事儿唬一下张总。
张总肯定能想到，铜城市的警察怎么能管得了乌兰县城超市里的食品安全问题。万小双只是诈唬他一下，看能不能抓住他的把柄，敲他一杠子，给马丽补贴生活。
打完这通电话，不到十分钟，张总过来了，额头上冒汗，气喘吁吁，瞪大眼睛扑过来一把抓住万小双的手使劲儿摇。
“真是万总，真是万总啊，您好您好，万总您不要吓我，现在谁敢买过期食品呀，有什么事儿好好说，好好说嘛！”
“张总，我来找你，并不是你的过期食品和缴税问题，那些事儿我管不着，但你开除我老婆的闺蜜，还不给她好好发工资，这事儿我不能不管，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万总您坐，我给您泡最好的茶，您来找我，肯定是有事儿，但是万总，我不知道您说的是谁呀？”
这个小超市老板，见到万总的激动劲儿和热情劲儿有点儿不太正常，泡茶的手抖着，双手把茶端过来给万总喝。
小双看他的动作神情，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混蛋老板。
“张总，你不要误会，没必要对我这么热情，我是来找你麻烦的，你为什么随便开除给你干活的超市员工？”
“万总，你说具体点，我到底惹到您的哪个贵人了嘛！”
“怎么，你开除的员工不止一个？和她们签劳动合同了没？要不要我把劳动保障局的人叫来查查你招工用工的情况？”
万总要是把乌兰县城劳动保障局的人叫来查他超市里用工的问题，一查一大堆，张总吃不了兜着走。
“别别，万总，您高抬贵手，您刚才说的你老婆的闺蜜到底是谁，你告诉我，我立马把她招回来，再给她最高的补偿。”
“张总有眼色，懂事理，咱乌兰县城的出租车拉人不打表，更别说你这种开小超市的老板招人不跟员工签劳动合同了，这些事情，如果不追究的话也正常，但我一竿子追究起来，您的损失就大了吧？”
“万总，您是我的贵人，您要怎样都行，可您说的人到底是谁呀？”
“前天你把马丽开除，她投诉到劳动保障局，可劳动部门看她是一个小女人，推辞不爱管，她就打电话给我老婆诉苦，今天是周末，我正好来县城一趟，顺便过问一下这事儿。”
“张总，你说，我要是去劳动局反映这个问题，情况会怎样？”
“哎哟我的万总，不就这点儿事儿嘛！有必要折腾吗？你说个数，我绝不打推辞。”
和张总说这事儿，在万小双看来，是解决马丽工作的问题，可在凯尔亮超市的张总看来，就是一笔钱能解决的问题。
有个情况小双实在不明白，和张总说了这半天话，他脑子里没有以前和张总很熟悉的感觉，可张总为什么这么敬畏自己？
“张总，我们以前认识？”
这话让张总一脸疑惑。
“万总，我们何止认识？我和您有过命的交情，可惜您不认识我，可您认识我妈！”
“啊？我认识你妈？”
这十五年里，如果万小双和张总有经济上的，人事上的来往，他脑子里会立马浮现出这些记忆，可是没有，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有间接的交情。
救人救火救人命那方面间接的交情。
“万总，我说一件事儿你就想起来了，十五年前在铜城市的车站上，你帮过一个大妈找回来三千块钱，还把偷钱的小偷抓走了，那件事儿虽然过去了十五年，可我是绝对不敢忘记呀，我以为你只是铜城市公安局的便衣警察，可后来我才知道，你是福门集团薛总跟前的人，现在，你又是万盛集团的万总，你走得那么远，站得那么高，我一个小超市的老板不敢仰望您，没想到你来找我，没想到啊！”
万小双一下想起几天前，不，是十五年前那件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