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凉两人到达巨山精神病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所幸这里距离他们逃出来的小区并不远，不然怕是并不会放他们进来。
周道腿上被红袖贯穿的伤势已经消失，至少看上去是这样，并不影响行动，但周道非常清楚腿上残存的气息表明楚凡凉并没有那么好心。
“你确定是这里？”楚凡凉不太信他，无他，太不着调了。
“当然，这名字，找不出第二家了。”周道陪着笑，心里默默地骂着楚凡凉。
此时天已经黑了，病院四周惨白的灯从下至上的照射，建筑很大，恍如一尊在呼吸的魔怪。
报上了名字，院方倒是没怎么多做阻拦，看来探望病人的人不少。
“就在里面了，注意点，病人情绪还不太稳定。”
看护人员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走了，看样子是赶着换班。
“你好……”
楚凡凉说不下去了，屋内的女子靠在窗边看着远方。整齐的穿着病号服，身形单薄，名为凄凉的气场仿佛在屋里肆虐弥漫。
“你们也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声音轻轻的，有些沙哑，很好听。
“……对，我们想了解一下情况。”和周道走近些。
“没什么可了解的吧，还说的都说过了，淫 妇，毒妇，贱人，下贱胚子，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吧。”始终没有转过身。
“不，我，们知道不是这样的，我们来的目的不是这些，我们不想来评论什么，也不是来为你伸张些什么，对于你来说，我们是陌生人，只是恰巧，我们最近的一桩工作可能会顺便帮你复仇。”
她已有死志，她活不久了，她能作为人的气已经没有了，红袖在耳语。
楚凡凉不想瞒她，说到底，他是彻底的外人，他没什么可欺瞒的，人言可畏，他有她想要的。
“……这个地方，这些人，都在世界的边缘了，你，做的了吗？”
她在哭，红袖说。始终没有转过身。
“有何不可。”
“……说吧。”
“你
认识这些人吗？”楚凡凉试着报出第一对和之前刚刚经历的那对新婚夫妻的名字。
“……你有照片吗？”有点迟疑。
楚凡凉扭头看看周道，周道冲他摇摇头。
“没有。”
“让我想想。”
楚凡凉没有再催，时间就这么安静的过去。
周道看看窗边的女人，又转头看看楚凡凉，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他们，我想起来了，男的名字我记不得了，但女的我有印象，我们一起试的婚纱。”
“一起试的婚纱？”楚凡凉尝试理解这句话，“你，也是刚结婚不久？”
“嗯，不然去试婚纱？”
她有点开心，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的回忆。
“当时因为同时三对新人一起去试婚纱很巧，我印象很深，我们三个还站在一起，让他们三个男人眼睛都直了。”
“能告诉我是哪家婚纱店吗？”
“你……会杀了她吗？”
“……我不会承诺你什么，因为那不在工作范围内，但当我解决了这一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她至少不会再加害其他人。”
“她杀了他，她该死的，但她当时是我，除此之外，她的回忆里，让人恨不起来。”
楚凡凉抿抿嘴，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周道见状也跟上。
“你跟她都说了些啥？我怎么听不太懂？”周到追着问。
“……她想听的，你见得少，你太弱了。”
…………
“首先，你知道我们这样被抓住会坐牢的吧？”周道四下看着，黑黑的。
“那就不被抓住就行啦，怎么，紧张啦老哥？”楚凡凉很轻松，逛街一样打量着周遭。
塑料模特，布匹，半成品的婚纱，礼服，还有化妆台，全身镜，空气里弥漫着香水的味道。
是的，他们在得到婚纱店的地址后就直接赶了过来，理所当然的关门了，周道打算明天白天再来，危险程度也低些，楚凡凉异常的反对，情绪有些激动，最后经过一番友
好的逼迫后，两人决定从后门溜进去。
“看不出来呀老哥，不算命的时候还兼职撬锁？”
“少来，我说了我可是专业的，别把我跟你这种除了杀人啥都不会野路子相提并论！”
楚凡凉笑笑也不反驳，毕竟还没结束，没准还有用得上的地方。
“这里挺正常的呀，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自从周道发现楚凡凉和他们的不同之后再也没有那种提携后辈的心态，一直陪着小心，毕竟他们是杀鬼，人家可是专门杀人的。不过到现在他反而放松了些，订单限时快到了，大战在即，楚凡凉不可能先对付他。
两人就这么站在黑暗里，都是老手了，黑暗中视物这种小技巧早就掌握。说来也奇怪，随着楚凡凉不断的完成订单，好似每一次订单完成都会有什么能量在慢慢的改造他的身体，更强壮，更敏捷，更不容易被发现，更能与黑暗融为一体。
我现在去当个职业杀手都行了，有时候楚凡凉自己打趣，但后来就他就笑不出来了，他现在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看上去正常而已，那女人没有必要骗我们。”
“我还是想不明白，明明很直接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跑一大圈最后来这儿碰运气？”
周道说着，也没闲着，走走停停，观察是否有什么隐秘。
“你只解决鬼物却放任元凶，元凶只会再制造更多的悲剧，更多的鬼物。而且，也根本送不到订单所描述的商品不是吗？”
楚凡凉也把一样样东西拿起又放下。
“商品？什么商品？订单要求送的不就是鬼物的性命？”周道又是一脸的吃惊，“你要求送的都是些啥？”
“……人头，灵魂，人皮，鲜血什么的吧……”楚凡凉嘴里发苦，我跟他们可能还真不是一路人。
“……”
“我觉得我发现我们最大的不同了。”周道沉默了一会儿，尝试性的总结。
“嗯？是什么？”楚凡凉看了他一眼。
“我们的顾客是人，而你的顾客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