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在外面办完事回到堂口……吓死我了……大哥把大嫂给打死了……”
来找冯格的那个痞子名叫赵大山，是金兴会负责追债、收租等跑腿差事的马仔。
今天像往常一样，赵大山又去办事，等办完回到堂会准备向大佬钱海交差。
可他刚走进堂会，就发现会里的气氛和往日有些不同，既没有来回闲溜达的，又没有在打游戏抽烟玩牌的，整个堂会都显得格外冷清。
以为是被警察给扫荡了，赵大山很紧张，他在每一个路过的房间查看，都没有发现一个人影——直到他走进钱海的那间阔气的办公室。
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赵大山终于看到了让他惊吓万分的那个场景。
屋子里黑压压站满了人，他们穿着黑袍，带着帽兜，每个人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望向前方的那张红木老板桌。
而那老板桌上，躺着一个女人的尸体，她的胸口插着一柄尖刀，鲜血染红了衣襟顺着身侧从桌子上流淌而下，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赵大山认识那个女人，正是钱海的老婆，他的“大嫂”。
而赵大山的“大哥”钱海，就站在红木桌后，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黑袍，只不过没有带上帽兜。
他木无表情，眼神空洞的直视着前方，似乎桌子上躺着的是一只牲猪，而不是他的老婆。
之前一直让人恐慌的安静，忽然有了摩挲的声响，一声瓷器轻微碰撞的声音，一个女人从红木桌后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原来她一直在，只是刚才坐在那里，被站立的人群挡住了赵大山的视线。
赵大山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是钱海的小聘，一个漂亮的女人。
只是此时，那个女人看上去更加的漂亮，肌肤散发着粉红色的光彩。
她手里端着一只碗，手指上还有殷红的血迹，她脸上带着鬼魅般的笑容，将碗递给了前面一个站立的人。
赵大山看到那个人捧起那只碗端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在那女人的眼神示意下，动作僵硬的交给了身旁的另一个人。
每个人似乎都要喝下碗中的东西，每有一个人喝下，那女人脸上的笑容就会更加的魅惑。
恐怖的画面、诡异的行为，赵大山的手忍不住变得冰冷，不小心颤抖起来，颤抖的手则不小心带动了房门。
吱呀
一个让赵大山头皮发麻的声响发出之后，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女人的目光一下子扭转过来，瞬间变得冰冷，犹如看着一只令人嫌弃的蟑螂。同时所有站立的人齐刷刷的扭过了头，一双双空洞的目光汇集在赵大山身上。
“大哥？！”
用颤抖的声音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赵大山得到的回应，却只是钱海盯向他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来”钱海发出一声毫无情感的命令，而那女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人群中便有人伸手向赵大山示出了那只碗。
这一刻已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帮会，内心未知的恐慌让赵大山本能的转身，头也不回，疯狂的跑出了堂口。
……
“你确定，不是在搞什么歃血为盟的把戏？”并不是不相信赵大山的话，但冯格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当时只是很害怕，而且我们大哥不是一个残忍的人，更不会杀了大嫂，他平时都是很怕大嫂的……”赵大山坐在后座，蜷缩着干瘦的身子，恐惧依然没有消退，“……早就看出大哥那个小聘不是个好东西……她给她们下了毒……都变成了一副鬼样子……”
那些个空洞的表情在赵大山脑海里挥之不去。
冯格也奇怪，一个女人竟然反手控制了一个帮会？！而且是用类似天神歌舞团那样的仪式？
警车带领着三辆特警越野车，开赴了位于东三环附近的一座写字楼。
刚一抵达，冯格就看到有不少惊慌失措的人从写字楼门口跑出，他赶忙下车揽住了一个女白领。
“发生了什么？”
女白领脸色煞白，一见是警察，赶忙开口说道：“上面打起来了，见人就砍，好可怕……你们来的可真快！呜呜呜……”
女人的话因紧张而显得混乱，然后竟身子瘫软，扶着冯格哭了起来。
“谁打起来了？”
“是一群穿着黑袍的人，他们挨个闯进各家公司，见人就打，好恐怖……”
冯格赶忙让特警出发。
“需要叫支援！”冯格脸上浮现出了忧虑，他带人来之前并未想到事态会发展为大范围的暴力事件，带特警来，仅仅是因为那帮黑袍人人多势众。
为了稳妥起见，冯格掏出手机，向警局请求了支援，自己也套上防弹衣，并掏出了他久未使用过的配枪，又吩咐赵大山呆在车上不要随意走动。
正当准备要进入写字楼的时候，他便看到道路上一辆电视台的采访车向这里驶来。
“电视台得到消息怎么这么快？！”冯格只好又给唐建国打了一个电话，请他出面先拦下电视台的报道。
丢下一句“你们不能进入！”后冲入写字楼，差一点就让女记者拦下。
写字楼有层，从不断逃下来的人口中得知，黑袍人现在大概正在楼上下施暴。
对讲机内，传来一阵阵特警队的进展报告，他们分成了、小队快速的逐楼扫查。
很快，对讲机内传来了枪声。
“放下武器！站住！”
一连串震耳的枪响。
“黑袍人持有管制刀具，……这些人都是什么人？！疯了一样冲过来！”
“注意安全，尽量保持克制，避免要害。”
“等等，有蹊跷，他们在给屈服的人喝什么东西！”
忽然冯格停下了脚步，特警队员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
“糟糕！应该进行封锁的，那些人……”冯格想到的是，所谓“喝什么”其中一定含有那种病毒，那些跑出去的人，也很有可能喝到过。
他们跑走，就相当于病毒的扩散！
冯格瞬间感到头疼的厉害，拿起对讲机说道：“一楼殿后的兄弟拦住人群，将他们安排在安全房间内！并将所有出口锁上！”
“收到！”
虽然对方收到，但在一楼的特警只有三名，冯格现在开始后悔没有请求带更多的人来。
然而对讲机很快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冯啊，不要紧张，大队人马来了，请放心！”
是李勇的声音，原来在冯格赶赴写字楼的时候，报警信息已经传达到市局，地区的警察和市局的警察以及更多的特警已经先后抵达，并开始按照冯格的部署，封锁了大楼，安排逃离人员击中进入安全房间。
于是冯格走下楼，与李勇等同事碰面。
“大意了！”冯格焦虑的说道，“罪犯恐怕已着手大范围传播病毒了，虽然不是传染性病毒，但依然是感染性的，我们赶紧请示局长，开启橙色警戒响应吧！”
李勇有些惊讶，“可是，现在还没有出现能达到开启的条件啊？没有出现致死病例，而仅有的死亡也是因为外伤导致……”
“病毒虽不致死，但被感染的人却会致人死！”
对讲机内传来激烈的枪击声。
“该死！怎么有职员也杀了过来！都是什么鬼！”
特警的话语中还有一丝戏谑，然而却旁证了冯格的判断。
“我怀疑，女人受感染和男人受感染出现的病症不同！”又联想到当时于家滕的体貌变异，冯格用严重的语气说道：“大规模的骚乱恐怕就要出现！橙色警戒都不一定管用！我们能对受感染的群众开枪吗！？能对丧失意识的群众开枪吗？！他们只是病人，不是罪人！”
李勇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这么说的话……”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一切和冯格的调查吻合，那么所有观赏过天神歌舞团的人，都是潜在的病毒传播者。
而在这个诺大的城市，他们就像是一颗颗隐藏的炸弹，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还有！”冯格额上流下了冷汗，“我们需要赶快找一个由头，这件事不能直白的公布出去，可我们又需要民众认识到一定的严重性！”
看着外面正在进行报道的记者团队，冯格竟笑了起来，不过却是苦笑。
“我看局长这次……”
“别说了！”李勇更是头痛，“火箭弹袭击已经求省厅好不容易暂时压了下来，只待我们这边先破案，把烂摊子收拾干净，这回再求一次……”
“没办法，必须要求助军队以及疾控中心了，我们哪有那么多人手！”
冯格到还有一个期待，那就是医学科研所那边，“不知道病毒分析的怎么样，有没有能到研制血清的地步。”
说到这李勇忽然眼睛亮了起来，“我们身边就有个强力的帮手，他们的设备比科研所还先进，团队也更强大，让他们帮忙，一定能加快进度！”
“别了吧……人家毕竟是企业，我们一定要按章程办事，还是等疾控中心的人来吧。”
冯格知道李勇所指的就是津泰集团，但不知为何，对于和案件不无联系的这个强大而有些神秘的集团公司，心底总有种感觉，那就是不能完全信任。
“那疾控中心能把所有设备也搬到津山市吗？病毒样品这么一个往来要浪费多少时间？这样，我们向局长建议，征用津泰集团的设备仪器，理由是先行安排好疾控中心工作人员将使用的工作环境，没准人家还同意津泰的人加入研制也说不定，这样不就完美了吗？”
“倒是……可以向局长建议下，一切还是听他老人家的吧，咱眼前还有活呢！”
又是一连串密集的枪声从对讲机传出。
“对了！”冯格立即想到至少有一个明确的病毒携带者还游离在外。
“李哥，这里交给你了，我得跑一趟！”
“去哪啊？”
“姜红月那，别忘了，她也……”
“对对对，你快去吧……等等，你一个人行吗？”
“看情况吧，先我一个。”
冯格回到车上，让赵大山去另外的警车，然后踩动油门，向着揽月坊的方向驶去。
电话拨通。
“喂？冯大警官，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电话那头传来姜红月娇声娇气的调笑。
“别腻歪了！你在哪？你很危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