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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舍不得是我

【2050年11月21日,上海】

我等了一周,萨么都没有回复我。

有缘无分的异地恋,大概,我和萨么彼此心里都清楚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吧。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应该也不会再见了。可是每到夜深人静,人声鼎沸时,我的心里面其实,还会,偷偷地想起萨么。有时候也会想,要不要投降,不知道自己的心,以后,会不会害怕。

我心里面纠结得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明明是自己提的分手,却又在拼命想念对方的好。愚不可及又乐此不疲。

我和萨么分手了,曾经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走到最后,却抵挡不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的异地恋。

有缘无分,何必再受罪。

【和萨么提分手的第十天。】

那天晚上,我怎么也无法入睡。

“先说爱的先不爱,后动心的不死心。”我自言自语道出了这句颇有讽刺意味的话。我的生活里,早就没有萨么了,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呢?其实这两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为啥做了这个决定后,自己的心,其实会这么难过呢?……萨么一直没有回复我,为什么他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呢?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好痛。

我不甘心。

他当初说爱我,和我一起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忘不了,难道这些都是有限期的吗?

十天后,在那个辗转反侧的夜里,我忍不住编辑了一条短信给萨么:

“那天和你分手纯属赌气,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对我的态度竟是如此冷淡。除了一开始的愤怒失望到后来这十天,我开始反思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在我的心目中是有位置的,不然我也不会等你这么久。可后来,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从你的态度来看,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还是说,其实你那边,已经有人了……请你老实告诉我。我们在一起已经,765天了,说实话,这样的结局不明不白的,我需要了解真相,因为,毕竟这对我俩也是一个负责任的结局。”

没想到,十分钟之后,我收到了萨么的回复,我看着未读信息的提示,心里面其实有些害怕打开阅读这条信息,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打开来看了:

“我至始至终是爱着你的,因为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从那天你说的一长段话中,我看了好久都没有平静下来,我的内心是非常痛苦的。我冷淡并不是因为我不在乎你,而是想让我们更好的看待问题。我看到你说漫长的等待对于你和我都不好,我反思了很久,我在这边打拼不仅距离长,时间也长,对你我来说太远的距离逐渐影响着彼此的感情。其次漫长的等待消磨着你我的青春,我一直让你苦等着,这样也会让我觉得很自私。其实最重要的,我觉得我自己还不够成熟,对爱的理性不足,无法做到你在乎的那个点。也许是时机不对,但对你的心始终如初,这一切都是缘分,不管怎样,我都是尊重你的意见的。”

我很仔细地把我们的对话看了好多遍,重复看了好多遍。我发现,其实,我才是放不下的那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我们都是爱着对方的,可我俩心底都知道,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了爱。也许,如果我不是一直这么执着地追求爱,我在关系里可能可以走得顺畅一点吧。

爱是什么,追了这么久,其实我还是不知道,没有答案。

那一个晚上,我把留了七年的长发,剪短了。亲手,自己剪短了,我的发。

我的心,对于爱情的憧憬和幻想,也犹如这落地的头发一般,没有意义。

时间和距离,最终把我俩之间的感情消磨个精光。我们都败给了时间和距离。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再遇上,萨么的这种善良。

分手的不舍,我总是会想到对方的好,自己的不好。我真的很害怕分开的感觉,我不敢说,那一刻,我对他的怀念。

也是在这个晚上,临睡前,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Simona,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对不起。”,接着,又是同一个号码发来的短信,“如果有机会,我真的希望能和你好好的,好好好,一直好下去。”

看到这条短信,我也不想去纠结是谁发给我的了。我只知道,我内心中的某种东西,又更加坚定了一点。

我知道,我早已经不爱他,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爱情,是不是从来就是这么伤。也许,在不平衡的付出当中,爱会瓦解。

再深的感情也抵挡不住缘分的交错。

次日,我和白医师一起吃早餐。他在看着他的医学杂志,我在喝着我的咖啡,我俩都没有说话,各自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我吃完早餐后,面无表情地,没有感情地和白医师说了一句:“我把欠自己的那个决定给完成了。”说完后,我摆弄了一下桌子上的餐具,也没有看白医师;但其实我的心里面一阵紧张。

“你开心就好。”我听到白医师这句话语中漫不经心的语气,可我并没有太在意,也以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我剪了头发。”

“我知道。”

“好看吗?”

“我觉得短发更加适合你。”

我听到白医生的回答后,依旧没有看向他,只是抿了抿嘴唇,笑了笑,眼神中好像又多了一些坚定的力量。因为,我知道,他懂我。

石玥不知道白医师,在此时此刻,嘴唇也微微上扬,笑着。

“传说中的否极泰来真的存在吗?”我突然有股莫名的担心涌上心头,,所以我有些神色黯淡地问白医师,虽然我知道这个问题很白痴。

因为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希望自己能够摆脱一直如影如随,在恋爱中的坏运气。

白医师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从他包里拿出了一部老式唱片机,示意我带上耳机,听歌。

很快,我就被翻天覆地的音符所覆盖拥抱。

“如果能重来,回忆当做尘埃,心不曾被伤害,就能无暇此地爱。但是重来,却不能保证爱的成功或失败,要重来多少次后才会明白……”我听完后,看到这首歌的名字,叫《重来》。

树影在阳光的照射下静悄悄地摇摆着,风轻轻地吹过了我的发梢。我听着从唱片机里传出来的好听音乐,看着白医生好看的侧脸,他身上白衬衫的那些若隐若现好看的几何褶皱,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我竟一下子看得陶醉,失了神。我仿佛回到了十七八岁那段少女时光,痴痴地看着自己暗恋的师兄一般。

如果这是一场梦,请不要把我叫醒。

“喂,你在想啥呢?”白医生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被一下子拉回现实,但是我肯定不可能,告诉白医师,刚刚我对他产生的这种感觉和念想。

“没……没什么。歌太好听了。”我借机随便回答一句搪塞过去。

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像歌中歌词所唱的,即使重新认识,再来一次,还是能够拥有爱人的勇气。

可是,我做不到。我觉得,自己不够好。

听了好久,突然间我觉得身体好像有一股电流流淌过,似乎触动了我内心中某一处不愿打开的开关。一首一首歌,唱的好像都是我的故事。我哭了。我到底是谁?我脑子一片空白,那一个瞬间,那些熟悉的,陌生的经历和感觉,我突然间都不想要了。我觉得自己不只有颗空空如也的心,还有个空空如也的灵魂,安放在我空空如也的躯体里。我扭过头去,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泪,不想被白医师看到。

那一瞬间,我有一种想要拥抱白医师的冲动。而那种冲动,很快变成了我脑海里的一个决定。

“我想和你一样。”我默默地嘀咕着,“我不想在这个世界上有任何羁绊了,我想像你一样。”

“你在说什么呢?”

“我想和你一样,我不想在这个世界上有任何羁绊了。我想像你一样,我要做一个不受任何感情桎梏的人类。”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完这句话。

白医师放下手中的杂志,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是认真的?”

“是的。”我的回答很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很明显,白医师被我的回答给怔住了,可是他没有问我为什么。

从此泼墨煮茶,闭口不谈世间繁华。

从此安分守己,再也不说浪迹天涯。

从此人海逐流,闭口不谈相依为命。

从此孑然一身,再也没有十里春风。

从此花天酒地,闭口不谈真心真意。

从此洒脱不羁,再也不想今世唯一。

从此莫念莫愁,闭口不言长相厮守。

从此清风陪酒,路长水远我一人走。

……

白医生去结账早餐的时候,从他的杂志中掉出一张小纸条,我捡起来看,小纸条上写着这样一首诗,不知道出自哪里,但也许这也是命运给我的一个启示吧。

我看着白医师的背影,很好看,给我很安心的感觉;也许岁月静好,就是这个意思吧。我知道自己已经爱上白医师了,有多爱呢?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我只知道,这种关系很舒服,那种一朝一夕培养出来的感情。我早已经习惯了他陪伴在我身边的感觉。其实我很感恩,这段时间,白医生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但另一方面,我害怕,十分害怕,一旦我坦诚于自己的内心承认喜欢他,我又会再次陷入那万劫不复的漩涡里。即使我通过手术把之前的记忆都删除了,但是我真的不敢冒这个险,我不想失去白医师。我知道,我内心深处的声音告诉我,每次恋爱,我的恋爱,都不会有好结果。

“因为爱你,所以我想变得和你一样,我承受不起失去你的风险。我真的好喜欢你。如果我忘了,请不要告诉我。我只想我们好好的,一直好好的。”我在那张小纸条背面写上这句话,对着纸条轻轻地亲了一口,留下了好看的唇印,然后把纸条迅速地塞回了他的杂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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