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墨家
晚，客栈大堂。
“你是说有人告知了羽瑾城这块石碑的存在，然后引导他去发现封印的真相？”墨维捻起一颗花生丢进嘴里，边嚼边道。
羽阙点头：“虽然只是猜想，不过也只有这种可能性最大了；毕竟羽家的藏书阁中根本没有关于丰庚石碑的记载，羽瑾城不可能是从书中得知的，只能是听别人说的。”
墨维面露难色：“虽然一直是墨家在看守着这个遗迹，但据我所知大部分人也只是知道遗迹的存在，并没有详细过来看过，就算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有这块丰庚石碑的。”
“或者也有可能不是墨家的人，是其他曾来遗迹看过的人，”三愿便道，“所有到访者，墨家不是都有记录吗？”
墨维望了她一眼，哭笑不得：“小兄弟，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光是找到确定的某一年某一月的记录就费了不少功夫，要把从头到尾所有记录都弄出来？不可能的。”
三愿稍一踟蹰，她想说有没有个存放记录的大概位置，他们可以自己去“拿”，但转念一想，毕竟墨维也是墨家的人，直接在人面前这样说，似乎不太好。
结果墨维仿佛猜到了什么，一语中的道：“那些记录，除了用正当手段调出来，想偷偷去看是不可能的，和羌凌遗迹的记录存放在一处的还有其它墨家的机密文稿，重重机关的守护之下，你根本碰不到这些东西。”
三愿轻出口气，略带不耐：“就一破纪录，还放在这么宝贝的地方。”
“话不能这么说，”墨维便道，“这和羌凌遗迹为什么不对外开放的道理是一样的，对于我们这些不了解的人来说，关于羌凌的事情或许都不值一提，但是客观来讲，羌凌毕竟也是有过伟大文明的一族，或许遗迹中还留着其他重要的、饱和威力的东西，被有这个能力又心怀不轨的人利用去就麻烦了。”
羽阙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们墨家也是不容易。”
三愿悠悠叹了口气，低头不急不慢地晃着手中的茶杯，也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半晌，没头没尾地道了句：“说起来，精通机巧，姓墨，你说玄武司那个会不会也是洛城墨家的人？”
“嗯？”羽阙略一扬眉，“你说墨予川？”
“墨予川？！”墨维神色一变。
羽阙和三愿面面相觑，羽阙捻起颗栗子丢进嘴里，望着墨维不明所以道：“怎么，认识？”
墨维正色道：“可是生杀予夺的予，山川河流的川？是个什么样的人，多大年龄？”
“对，是个高高瘦瘦，仪表堂堂的年轻人，大概二十来岁，怎么了？”羽阙便问。
墨维轻出口气，面露喜色：“看来没错了，是我们城主的堂弟。”
“还真是你们洛城墨家的？”羽阙挑挑眉，“不过你这么高兴干嘛？”
墨维微微抿唇：“他前些年和家里闹翻，耍脾气离家出走了，说不干出一番作为决不回来，谁也没想到这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真能一走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老爷——他爹爹脾气也硬，这么多年当真对他不管不问，放出话来说任由那小崽子自生自灭；亲爹都不管了，可是我们城主到底放心不下，这些年来一直在找他。”
听罢，三愿暗自咋舌：“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羽阙回忆起那个总是站在苏玖甄身后、和羽瑾城对战时神出鬼没的墨予川，一时慨然：“当真看不出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墨维起身道：“这事儿得让城主知道，你们随我走一趟吧。”
墨家宅邸。
鎏金雕花的烛台之上灯火摇曳，宽敞静谧的正厅灯火通明，白玉屏风在火光的掩映下笼上一层朦胧的暖色，梨木的桌椅家具为整个厅堂添上一丝淡淡的清香。
匆忙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羽阙和三愿抬眼望去，一位面容俊秀、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负手疾步前来，墨维紧随其后，想来这人便是墨家的家主、洛城的土皇帝墨睿之了。
见二人起身，墨睿之一抬手笑道：“不必客气，坐。”
几人就坐后，墨睿之开门见山道：“劳烦二位漏夜前来，当真是麻烦了，只是这些年都没有予川的消息，我便一直记挂着.....听阿维说，二位认识予川？”
“算认识吧，”羽阙干笑两声，默默带过了三番两次的交手经历，只道，“打过几次照面，说过几句话而已。”
“予川他现在何处？可安好？”墨睿之关切道。
三愿内心啧啧感慨，心道真是当亲弟弟挂念着呢。
“一切安好，”羽阙略一点头，面不改色道，“令弟现下是玄武司的妖捕，是苏指挥使的得力属下，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呐。”
几句话说得三愿内心已经开始翻白眼了，然而面儿上仍端着滴水不漏的端庄笑容。
墨睿之似乎是稍稍放心了下来，收回视线兀自笑了：“这孩子，原来是跑到玄武司去了，这些年我把湘州一带翻了个遍没有他一点消息，谁能料到他千里迢迢跑到玄武司的辖区去呢？”
语罢略一思忖，又露出了带着一点赞许的笑意，继续道：“墨家的技巧，苏家的傀儡，也难怪他会选择那里，嗯，是予川能做出来的事。”
末了，墨睿之抬头望着二人，带着丝歉意道：“听羽公子这么说我便放心了，劳烦二位跑一趟就只是想亲口问问弟弟的近况，见笑了。”
“墨城主哪里的话，挂心手足，人之常情嘛。若是早知道这件事，我又岂有等到现在才来告知的道理？都是因为此番来洛城还有其他事要办，故而一直也没顾得上同墨维提起。”羽阙满脸笑意，不动声色地示意道。
人精一样的墨睿之立即明了，同样笑道：“羽公子太客气了，对了，我听阿维说你们此番来洛城似乎是要调查什么事，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吗？”
三愿心道终于谈到点子上了。
羽阙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来惭愧，是些家里的私事，牵扯到了洛城的羌凌遗迹，我须得知道十年之前有哪些人去过那里，可年代久远着实无从查起，我和朋友现下正为此发愁。”
“这有何难？”墨睿之便笑，“墨家世代看守羌凌遗迹，所有往来皆记录在册，一查便知。”
羽阙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俯身一揖：“如此，羽阙便先行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