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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霜序

“天地有力,四方有灵;飞禽走兽、草木万物,得六合之灵力,修为己用,聚灵而起,得五感,得六欲,得七情,得思得行,是谓妖;甚者修妖灵,成人形,享人之年寿。”

“伏妖之人修己心性,炼己体魄,御己人灵;得宝器,收驯妖,为之一战,是谓伏妖师。”

大乾天下,清平十六年,永年县出一伏妖师,性情暴戾,灵力齐天,不论善恶见妖即杀,一时间无辜妖怪受累死伤者众,血染滔天怨声载道,时人谓之“十殿阎罗”。伏妖师有劝阻者,制止者皆无可奈何,战之者死伤惨重;“十殿阎罗”性情愈加乖戾,谓之伏妖师不尊己道,玩忽己任,与妖邪同流,天下人负之,誓铲尽天下妖邪,屠尽天下叛道伏妖师。

清平二十年,有羽姓伏妖师兄弟二人,修四方天地诀,以自然之力战败十殿阎罗,杀之,未成,封印于一有灵石晷中,石晷名曰:三生。自此,羽家世代看守三生晷。

同年,主君改年号禧乐,颁《治妖令》,妖怪凡成人形者,入妖籍,同平民,记录在册;另,四十八大州十六总府衙外另设四部镇妖府司,以四方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名,收编者以伏妖师为主,整合管理入籍妖怪。

天下同乐,朝局太平。

禧乐一百五十六年,中元节,莹州羽家一夜之间倾覆,被灭满门,羽家众多伏妖师好手死状凄惨,疑似妖物所为,主君震怒,责令四部镇妖府司同查,月余,未见蛛丝马迹;追查无果,年岁渐久,此事便逐渐不再为人提起。

第一章霜序

禧乐一百六十六年秋,嫖州。

淅淅沥沥的秋雨滴答一夜,晨时天色才稍稍放晴,落了满地的杨树叶子泡在泥水里,被车轮碾过,最后的一点翠色也湮灭在黑泥浆里。

送菜的孙六将东西卸下,甚至不顾得扑一扑身上的灰尘便急匆匆踏进客栈,在就近的一张桌子旁坐下自顾自倒了碗水,同桌的汉子见了,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小食道:“孙六,看你这样子,是又有什么新鲜事要说与我们听?”

孙六仰头灌下一碗粗茶水,长舒口气,低头望着桌前三人,煞有其事道:“不瞒你说,今儿早上送菜,过城西,听闻那烟柳林子里,又死人了。”

同桌另一个看起来白白净净书生模样的人听罢,蹙眉长叹口气:“看来又是那妖怪作祟,这个月已经是第三个了。”

孙六接过话头,咂舌道:“可不是,听说死状和先前两个一模一样,挂在树上,面目狰狞,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开膛破肚,肠子拉出丈余远,人发现的时候,围了一地的鹫鸟,吃得正欢呢。”

刚才发问的汉子听了,不以为意道:“如此耸人听闻作甚?不过道听途说,咱们也都没真正瞧着,再说,要真是什么不得了的妖怪,咱们江桐县分设的镇妖府司早就给他一窝端了,岂容它为祸至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孙六自顾自又倒了一碗水,接着道,“南边海里出了大妖怪,为祸一方,渔民不得安生,咱们江桐县所属的青龙镇妖府司,和邻州所属的玄武镇妖府司,好手都调去捕那海妖了,怎顾得上这些个小鱼小虾。就算顾得上,”他说着声音放低了些,“留守的妖捕都是去打大妖怪挑剩下的,能有什么能耐,我看,这妖怪凶得很,未必降得住。”

“不是还有些民间不在编制的伏妖师,杀了恶妖也可去镇妖府司领赏金的吗?”书生模样的人担忧道。

话及于此,孙六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道:“怎么没人去,月初不是去了两个伏妖师吗,不都照样挂在了那烟柳林子里?你是不知道,那个凄惨.....”

见孙六又要开始,旁边一个看起来少年模样的忙捂了耳朵不满道:“孙大哥你真是的,中秋佳节大好的早上,非要说些吓人的东西.....”

孙六见状,便与同桌对这些恐怖传闻不甚在意的汉子笑成一气,取笑少年是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听不得这些东西.......

日头渐高,客栈里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羽阙伏在二楼的朱漆栏杆上,伸着耳朵听楼下孙六一桌侃侃而谈,心道,看来又是那镜娘的手笔;身后,小二哥端着盘甜香的月团,满脸喜庆的笑,招呼道:“公子中秋安康,这是小店自制的月团,佳节送上讨客人个欢喜,您若是没什么另外的吩咐,我就给您搁客房里头了。”

“好,替我谢过掌柜的。”羽阙说着回过头,眯眸一笑,十九岁的男子眉眼之间还带着些许少年未脱的稚气,长发未冠,随意束起,加之他本就生得俊逸,这一笑之下,好一派明朗的少年风流之意。

只是那束起的青丝中,若隐若现一缕白发,也不知是何故。

待小二离去,羽阙再次回过头去,双臂交叠伏在栏杆上,看似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楼下熙攘热闹的食客,实际上,他是在等一个人。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一个身着藕粉襦裙,姿容艳丽的女子缓步而来,迈进店门,婷婷袅袅走向柜台,她看样子是这店里的熟客,掌柜见了她,不用吩咐便知要什么东西,满脸堆笑寒暄几句,便将打包好的货物送上,那货物看起来分量不轻,女子伸手接过,却好似毫不费力,冲掌柜的微微一福便要转身离去。

毫不费力?羽阙微眯了双眸,唇畔泛起丝冷笑,寻常女子提这些东西或许费力,可对一个妖怪来说,这点分量并不算什么。

但即使是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大乾在人和妖方面向来风气开化,修成人形入了妖籍,人和妖便没什么两样,人们无需怕妖,更不忌讳提起,真正该怕的、为祸的,人和妖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这女子可不是一般的妖怪,三月前羽阙听闻江桐城一带出现离奇死亡的事件,死者皆是年轻男子,死相一致十分凄惨,他便心存了疑惑,月初至此亲眼目睹遇害者死状时,那男子尸身上残留的一抹阴气便让羽阙直接笃定了自己的猜想,这一切,皆有一个名为镜娘的妖怪所为,这妖怪不同于其他妖怪的地方便是,其他妖怪哪怕修为人形,原先也该有个本体,是草木是动物,是桌子是椅子,总该是个实体;可这镜娘不一样,她是由怨气所生,修为人形。被男子相负的女子,镜前梳妆涕泣涟涟,满心幽怨,时间久了,怨气便有了妖灵,修成人形,所以这镜娘身上,没有妖气,只有阴气。

她杀男子,不图什么,只是出于本能罢了,故而这些男子的死状都奇惨无比。

至于这女子,是羽阙在城中巡游时注意到的,她身上与镜娘如出一辙的阴气引起了羽阙的注意,羽阙一路跟过来便是这个客栈,结果不想,接下来却不留神跟丢了;羽阙只得调回这里跟老板打听,据老板说,这姑娘经常光顾他家店铺,买些糕点什么的,羽阙思量之下,便在这里住了下来,直到第四天,也就是中秋节,才终于又看见了这女子。

女子接过糕点转身欲走,却不料被一个长身玉立,容貌甚是清秀的男子挡了去路,男子一袭白衣,银发束起,约莫二十四五的样子,立于柜前笑看着她,女子脚步一顿,却也不恼,只是好奇地打量着他,莞尔道:“公子有事?”

男子开口,语带笑意,声音温文:“无他,见姑娘的东西有些分量,想问问姑娘去处,若不嫌弃,可否容黎某代劳一程?”

——原来是搭话帮忙拿东西的,羽阙心中一哂,的确,那女子容貌出众气质非凡,一进客栈不知多少男子的眼睛都粘在了她身上,若是平素里,这姓黎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未尝成不了段佳话,只是今日这女子并非寻常人或妖,要怪就怪这姓黎的妖怪——没错,妖怪,白发多是狐族,众人平时也没少和妖怪打交道,也都见怪不怪——这妖怪太不长眼,非要去勾搭一个能要了他命的。

羽阙轻啧一声,略一思量,心道不行,自己呆会儿还要跟着这女子出去,万一晚些时候斗起来,这姓黎的看起来文文弱弱没什么本事,难免要碍手碍脚,得先想办法将他支开,可是支开后这女子.....羽阙屈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栏杆,微蹙起眉稍稍思忖,半晌,心说罢了,整治镜娘的机会以后还会有,自己无非再多等上几日,现在得先想办法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狐狸保下来。

当真麻烦。

羽阙叹了口气,随手抄起手边桌上的茶盏抛了下去。

茶水直直泼向那狐妖男子肩头,男子斜睨过来,身形一错看看避开,洁白的衣衫未染半滴污迹,羽阙一怔:还挺机敏?!

几乎同时,他轻声念道:“风决,一式。”

本已避开的茶水却似乎被外力左右,生生变了轨道,猝不及防泼向男子前襟,羽阙这才满意一笑;男子的目光敏锐地扫了过来,正对上羽阙的视线,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狐妖的男子眼中莫名闪过一瞬寒意,但很快,便又恢复了那副带着温和笑意的面孔。

羽阙轻咳一声收住笑,戏还没唱完呢。

他敛了敛衣服疾步下楼,走到男子面前满脸歉意满目惊惶,看了看他的衣襟,深深一揖叹道:“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大哥,我在楼上喝茶,一时失神将这茶盏滑落了下来,你看这.....这这.....”羽阙语气稍顿,似有为难,接着,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抖衣袖接着道,“这样吧,我恰好在这客栈小住,如若大哥不嫌弃,且随我回房换身衣裳,已是中秋,天气渐寒,莫要冻坏了。”

那狐妖男子也笑,温声道:“不妨事......”此话一出,羽阙已经做好了再费口舌的准备,却不想他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公子所言也有道理,”他说着回了一揖,唇角噙着的笑意却似别有意味,道,“那便麻烦公子了。”

“......”羽阙一怔,心道也好,省得他继续多言,便略一颔首,对那女子道了声失礼,女子淡淡一笑,微微一福径自离去;羽阙斜睨向那婉转多姿的背影,不自觉微眯了双眸,顿了一下,才收神继续摆出副笑脸,引着那黎姓狐妖上楼去了。

客房。

秋意肃杀,加之昨夜的一场寒雨,这个中秋凉意更甚;羽阙伏在窗边的朱红几案前,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微湿的红枫,心说今日这随手一善,倒还赔了身衣服进去......穿堂风撩起他鬓边垂着的发带,身后响起走出内室的脚步声,他回头望去,那男子虽长他几岁,但二人身形相仿,羽阙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倒也合适,羽阙打量着自己的衣服顺带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子,这才觉得,人传狐妖中没有相貌不佳的,他自己也同不少狐妖打过交道,只是从未见过如今日这男子这般俊俏的;羽阙内心叹了口气,凭这样的姿容,不知能令多少姑娘魂牵梦绕,却偏偏要去招惹那镜娘之流。

男子略一颔首:“清荃谢过。”

黎清荃?名字不错。

羽阙咧嘴一笑,只想赶快将他打发了,便不以为意道:“我错在先,不必挂怀,黎兄不嫌弃,这衣裳便送你了。”

听罢,黎清荃却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依旧笑着,四下打量了一下客房,接着目光又回到羽阙身上,道:“总归相识一场,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羽阙:“......”

这位兄台,我泼了你一身水,坏了你的好事,你还要和我交朋友啊。

他轻出口气,随手捻起桌边随风旋进来的红叶,目光自那一抹残叶上一闪而过,继而道:“霜序。”

这意思便是不愿意报真名了。

黎清荃微敛眉目,却也没有说破,只淡淡一笑:“雅名,应景。”

“谬赞了。”羽阙客气一句,接着信手将枫叶旋了出去,笑意中带着些愧疚,“今日之事,霜序本应好好赔个罪,请黎兄吃顿酒席,只是不巧,我来这江桐城有事要办,接下来还要去拜会一位故友.......”

“既有他事,”黎清荃打断他的话,羽阙心中一喜,这人终于开窍了,他都已经做好黎清荃说不再耽搁先行离去之后送客的准备了,结果黎清荃话锋又是一转,扬眉笑看着他,“霜序公子又何必故意泼一盏茶水,给自己找事呢?”

羽阙笑容一僵,半晌才缓缓道:“黎兄这说的哪里话,萍水相逢素无怨仇,我不过是一时手滑.......”

“阁下站那位置,若只是不慎手滑,茶盏是断断落不到黎某肩上的。”

“.......”

僵笑已经端不住了,羽阙轻咳一声:“许是穿堂风.......”

“这猝不及防的穿堂风,先是将茶盏从阁下手中冲了出去,接着又起,将黎某本已避开的茶水硬是泼到了黎某身上。”

“......”羽阙心一横,摆出一副嬉笑的面孔,抵死不认:“这么说来,还真是好生奇怪呀。”

二人相视,静默半刻。

黎清荃轻出口气,视线忽而落到了羽阙腰间佩着的横刀上,语带玩味:“阁下,是伏妖师吧。”

羽阙低眸望了眼腰上的“禧”刀,抬头略一扬眉:“佩了刀,就一定是伏妖师吗?”

“这不是普通的刀,”黎清荃说着已经伸出手去触刀柄,却在离刀柄一寸左右的地方蓦然停住,如细微的芒刺刺到手指,黎清荃缓缓收手,“这是宝器。”

一般伏妖师都有自己顺手的武器,在修炼灵力的时候将灵力淬入,日积月累,武器便也有了灵,与主人心意相通,是谓宝器。宝器认主,在面对不熟悉的妖时,一般都会有所抵触。

“这年头伏妖师多了去了,没什么稀奇的。”羽阙一哂,“我是不是伏妖师,似乎和我滑落杯盏没什么关系。”

黎清荃静默半晌,忽而轻笑一声:“罢了,是我失礼,妄自揣测,对不住。”

羽阙满意地笑了。

“只是......”黎清荃又道,似有所思;羽阙已隐隐生出不耐,心道这姓黎的,怎么惯喜欢说话说一半,接着再话锋一转,他捺下性子听他继续道,“只是说来可惜,黎某自上次偶然遇见便对那姑娘心生艳慕,日日候在这客栈,今日得见,却阴差阳错没能表露心迹,无法,只能等下次了,所幸先前听那老板说姑娘是熟客,黎某再等几日便是。”

羽阙:“.......”

你还想有下次?!

他皮笑肉不笑道:“黎兄......”话刚出口却戛然而止,羽阙望着黎清荃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躲开茶盏,识破设局,察觉身份......这黎清荃并不简单,不像是会被美色迷了心智的人。

最重要的是——

羽阙神色微变,回忆起自己刚刚下楼致歉的场景,那时黎清荃望着女子的眼神里,并没有丝毫爱慕之色。

如果他一开始接近女子就不是出于爱慕,那么方才又为什么对自己说要等待下次时机表露心迹,这黎清荃,似乎是在试探什么.......

纷乱的思绪逐渐理清晰,羽阙半合双目,倚着窗框合抱双臂,同样摆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黎兄,知道那女子是什么身份吗?”

“妖。”

二人相对而笑,事态逐渐明朗。

“什么妖?”

“作恶的妖。”

“即使如此,为何接近?”

“我说是恶妖你便信我,你不问我从何得知那是恶妖?”

“如何得知?”

“你又如何得知?”

“我并不知晓。”

“泼茶相救。”

你来我往打哑谜似的几句,二人都已明白了七八分。羽阙轻出口气,戏笑:“得了,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听闻镜娘搅得江桐县民惶惶终日,我便寻了过来,几经辗转,现在的线索便落到了今日那女子身上。黎兄,你要追查的,可也是镜娘?”

“正是。”

“为何?”

黎清荃低垂眉眼,并未答声。

羽阙扬眉,语带戏谑:“莫不是同我一样,一来为民除害,二来顺便讨要赏金?”

黎清荃微顿,缓声道:“霜公子说笑了,说来惭愧,我寻镜娘,是为了一串手钏。”

“手钏?”

“是青丘前代狐君妻子的饰物,也是狐君与妻子的定情之物,云丝串起的翡翠,精美绝伦,一直供于青丘大祠堂内。我一个小弟,不知天高地厚,玩心太重,前月将手钏盗出,说是要以此为饵去会会那镜娘,结果.......如公子所料。”

听罢,羽阙眉目之间划过一瞬的复杂之色:“青丘。”他轻声念了句,顿了一下,又重复一遍,“青丘。”

黎清荃却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兀自继续道:“此行前来,一为取回那手钏还回去,二为......那小狐狸报个仇。”

羽阙收神,道:“我听闻现在的狐君是前代狐君之子,这么说来,是狐君命你取回手钏的吗?”

“不.......”黎清荃言语之间有些隐晦,“狐君并不知晓此事。”

羽阙明了,若是狐君知道了,怕是要降罪,所以黎清荃应该是想在狐君知晓此事前将手钏归还。

“黎兄,那小狐狸是你亲弟?”

“并非,只是相识一场,他视我为兄长,我也不想,他身死之后又负罪名。”

羽阙微微点头:“原来如此。”事已明了,羽阙拖出张椅子坐下,招呼道,“黎兄也坐吧,现在该来谈谈镜娘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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