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如何？”
“身体僵硬，有些腐臭。”
“谁问你这个了。”乔湛站在几米远外的地方掩住口鼻，紧盯着宁初一的一举一动。听到宁初一的回答，乔湛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我问的是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没有。”宁初一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验尸官都验过尸了，我们还有这么做的必要吗？”他在傅家公馆待得好好的，忽然被乔湛一通电话叫过来，宁初一觉得很荒唐。他是个军医官，帮人看病治疗还可以，让他去验尸这不是搞笑吗？
“有必要！”乔湛用一副不容置喙的语气道：“你们是十字军团的高级军官，无论是观察力还是阅历，都应该比这里的验尸官要强才对。”因为皮厚，乔湛脸不红心不跳地以这种蛮横的理由，硬生生地把宁初一搪塞了回去。
宁初一闻言，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硬着头皮检查尸体。
“柳云烈的尸体你已经检查过了，过去看看柳云逸的尸体上有没有什么疑点。”白春庭佯装仔细检查尸体的模样，实则时刻紧盯着宁初一，见他低下头来重新认真查看死者的尸体，白春庭便指挥他去另一边检查。
趁着宁初一背对他们的时候，白春庭朝乔湛投去询问的眼神，而乔湛则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看不出疑点，没有发现破绽。
乔湛当然知道柳氏兄弟的尸体已经被白龙军团反复检查过了，就算有什么线索，也轮不到他们来发现。但他此举的用意不在于挖掘线索，而在于试探宁初一。
白春庭在花酿的记忆中疑似看到过宁初一的身影，再加上军部那张突兀又可疑的调令，实在无法打消他们心头的疑虑。因此乔湛心想，如果宁初一和这二人真是一伙的，那他在验尸时神态举止或许会露出破绽。
但是从宁初一目前的表现来看，乔湛并未发现什么不妥。首先，他第一眼看到柳氏兄弟时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医学生面对解剖体一样。其次，他检查死者的态度非常仔细认真，对于他们身上的每处线索与痕迹都会记录下来，完美而负责地完成了乔湛指派的任务。
这一切都表明宁初一和这二人没什么联系。
怎么办？白春庭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乔湛。
乔湛的视线飘向宁初一，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决断了。
军部这步棋下得好，将一颗明摆着的棋子插到他们身边，却比任何人看起来都要无害正常，就像真的是来照顾傅无暇似的，让人猜不透军部的真正用意。
就在乔湛思量之间，埋头验尸的宁初一忽然道：“你们看，这兄弟俩右脚底都有一块淡褐色的胎记！”
“尸检报告上是有。”乔湛回忆了一下，点头道：“不过对双生兄弟而言，胎记长在同一位置不足为奇。”胎记本来并不少见，所以也未引起乔湛的注意。
但宁初一对乔湛的话仿佛充耳不闻，他紧皱眉头紧盯着那块胎记，自言自语地低声念叨着：“不对，这胎记好像有点古怪。”
宁初一的举动引起了白春庭的注意，他也走到尸体的右脚边，拿出镊子在柳云烈的足底胎记上轻按了一下，淡褐色的胎记顿时被压出一个白色的小点，白春庭脸色一变：“不对，这是人工皮！”
另一边，宁初一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确实是人工皮。”
人工皮原本可用来覆盖创面，防止水分和体液的流失，从而促使肉芽组织生长，起到加快伤口愈合的作用。但随着人工皮移植技术的发展，这种手段越来越被用于违禁犯罪，尤其是用于封存微型违禁品偷运过海关等。所以白春庭在发现这是块人工皮的时候，立刻敏锐地嗅到了秘密的味道。
“这人工皮移植得很精巧，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难怪白龙军团的验尸官没有发现。”宁初一仔细观察了一阵，小心翼翼地取出手术刀，又稳又准地在那块足底人工皮上轻轻一划。
宁初一手上的力道掌握得极好，他恰到好处地将褐色的人工皮划开，而不破坏人工皮下完好的真皮，准确地像经过了精密的计算。宁初一划开人工皮后，扯下了那块掩人耳目的假皮，露出被人工皮掩盖住的真正秘密——那是一块黑色的，形状似牛的又似羊的古怪生物。
“这是什么？”另一边，白春庭也划开了柳云烈的足底，和柳云逸一样，他的脚底也有一块同样的黑色纹身。
乔湛闻言凑了过来，他拍摄了柳云烈足底的纹身，又拿到柳云逸跟前仔细比对，最终确认两人足底所纹的是同一样东西。
“看它全身黑色鬃毛盖体，目似铜铃，额生一角，有些像牛，却又有些像羊，这到底是什么怪东西？”宁初一有些茫然地问道。
非但宁初一不知道，就连白春庭这样远征军校出身的全才都不知道，他在军校受训期间为了将来潜伏帝国，关于帝国家族图章、风土人情的各方面都有涉猎，就是偏偏没见过这种奇怪的生物。
白春庭下意识地看向乔湛，却见他一副所有所思的模样。
乔湛沉吟片刻，略有些不确定地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兽獬豸（xiè zhì）？”
“獬豸！独角兽獬豸？”白春庭有些惊讶：“他们为何要把这种神话中的生物纹在足底？”
乔湛思索片刻，缓缓开口道：“在帝国的神话中，獬豸似麒麟般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由于额上生一独角，故又称独角兽。和外界的谣传不同，独角兽并非性情温和的生物，而是懂人言知人性，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是勇猛、公正的象征。纹有独角兽，这或许代表着他们对公平公正的追求与向往，但将独角兽纹在足底，这或许代表着他们的追求是见不得光的。”
“不愧是傅先生，条分缕析。”宁初一对乔湛的话深以为然：“但是海陵城中似乎没有任何一个家族以独角兽为族徽，我也不曾听过有任何组织或者协会以独角兽作为徽章。”
“没错。”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许悠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这只黑色的獬豸的确不是族徽，而是一个组织的标志。”
乔湛见许悠又来捡现成的便宜，心中有些不满。但为了打探更多的消息，他只得先将心头的不满压下：“那请问许团长，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PS:感觉獬豸二字挺生僻的，就在最下面备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