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指腹刺激得他想绷紧背嵴，顾廷砚斜眸睨了眼楚曦，“谁让你进来的？”
“我只是想看看，顾智辰的腿是三叔打断的吗？是回国后就受上伤了吗？为什么不说出来？”
顾廷砚沉下口气，刚准备打断她的发问，医生拿着掰掉针头的注射器走进来，“顾总该上药了，家属可以出去等待。”
楚曦一点没挪步，医生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乌童，犹豫片刻，“家属上药？”
“不行！”
“我可以…”
两人同时发声，他像利剑，她如软缎，看似势均力敌，实际顾廷砚毫无承受之力，转个身都难。
医生笑：“顾总，打过止痛针过后上药不痛的。”
男人倒不是怕痛，只是见到楚曦红了眼眶，连鼻子也红红的样子有些不忍…这种场面少看为好。
楚曦倒是已经接过装满药水的注射器了，再次确认了一遍，“真是不会痛吗？”
得到医生的肯定，“不会，戴上手套先清创就好，不过这个伤口不能再撕裂了，二次撕裂的伤口会比第一次更深，哪里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楚曦点点头，戴上医用手套后，动作轻柔，缓慢地用药水冲洗创面，冲掉血迹，顺着应承一句，“我会监督他的。”
闻言，顾廷砚轻笑一声。
“三叔，疼吗？”
楚曦原本躬身仔细地盯着伤口，询问时只浅浅的立起身体，不自觉凑近了男人耳旁，语气也跟着变轻了许多。
想起赵芝芝在病房门口就提过一嘴他背上的伤口。
看来真的是因为顾智辰，三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辨是非。
不过他得到这样的下场哪里够！而且还搭上顾廷砚受伤！
“不疼。”
男人语气平缓，感觉到耳边悦耳动听的声音转瞬既逝，有想要回身瞧她一眼的念头。
打过止疼针上药确实不怎么疼，只觉得背上凉凉的。
楚曦上药也很利索，很快就处理完，绷带包扎是医生熟练上手的。
担忧着那骇人的伤口，她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秀丽的眉毛轻轻皱起，倒是不偏不倚站在了顾廷砚的视线之内。
男人明目张胆的热辣视线在她脸上来回不断，楚曦都浑然未觉。
金助理送来了干净的白衬衣黑西装，男人坐在病床边，低垂着眼，一簇短发落在额头上，衬着轮廓分明的脸孔，有些浪荡不羁的感觉。
骨节修长的手指正准备扣起纽扣，想到什么似的，突地松开手指，抬头利利目光打到楚曦脸上，暗含笑意，“要不你来？”
面对她退后一步的犹豫，顾廷砚勾起嘴角，乘胜追击，“真的没力气。”
真的吗？不是打了针不痛不痒吗？
楚曦目光落到他半敞的衬衣上，八块腹肌清晰可见，肌肉线条优美，好似潜藏着极有震慑感的力量。
她咽了咽口水，转瞬目光就坦坦荡荡，走上去帮他一颗一颗扣起西装纽扣，她的指甲盖泛着澹澹的粉色，近到呼吸都能扫到他的皮肤上。
原本想逗逗她，哪成想惹得他自己有些呼吸不稳，好在楚曦点到为止的扣完就退开了，“西装也帮三叔穿上吧。”
“不用。”
顾廷砚抢先拿过西装，动作不急不缓穿上。
看得一旁的医护，有些愕然，又忍不住偷笑。
“廷砚！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赵芝芝好不容易等到病床上的帘子拉开，赶忙凑上去解释，“可你为什么要护着这个女人！她刚才还打了你的亲侄子！”
“他活该！”楚曦眼色一瞬冰冷，不甘示弱的回怼，“他做那些伤天害理事情的时候，就早该料到有一天会有报应！断条腿算什么！”
对于楚曦的肆无忌惮，赵芝芝的脸色变得很不好，“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污蔑我的宝贝儿子！你这个倒贴爬床，攀龙附凤的贱骨头！”
眼瞧着两人又准备针尖对麦芒。
顾廷砚不耐地厉声打断，“够了！嫂嫂先照顾智辰，我们先走了。”
“诶！廷砚！这就走了？你亲侄子被这个女人打了两巴掌就这样算了！她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顾廷砚根本不搭理赵芝芝的话，拉过楚曦往外走。
“顾廷砚！包庇贱女人侮辱你侄子！你对得起你大哥吗！”
眼睁睁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对她的话根本置若罔闻，赵芝芝抓狂到口无遮拦。
金助理已经摁好了电梯。
“想做什么？”
男人口吻严厉，回身将楚曦挤到电梯一角，紧紧握着她想要挣脱开的手。
甚至她整个人都有些不甘心的向往电梯外冲。
还不够呢！打顾智辰两巴掌怎么够！
“她骂我，也骂三叔了，不该教训教训吗！”楚曦不卑不亢，赵芝芝那些赤～裸～裸的言语侮辱，也让她非常气恼。
电梯门缓缓合上。
顾廷砚松开手劲，“见也见过了，还要怎样？”
这话说的！见一面就指望她一笑泯恩仇吗！不可能！
楚曦抽回手，抱着双臂，瞄了一眼顾廷砚，语气听起来很笃定其实夹杂着试探，“顾智辰最想得到的是顾家继承人的位置。”
顾廷砚紧了紧领带，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轻哼一声，“楚曦，这是顾家的家事。”
“顾家就真的会两眼一抹黑的扶顾智辰这样的人做继承人？我不信，他不学无术，品行不端，就是坐上去恐怕也早晚拖累顾家。”
楚曦一番话没有激起顾廷砚的一点反应，她突然明白过来，“三叔！你都知道！”
顾智辰是顾家唯一的小少爷，顾家二叔娶得老婆郭菲，因为年少成名被人嫉恨弄坏了身体，至今没有孩子。
顾廷砚也没有长子。
除了顾智辰，他们还有什么选择？
哪怕他这般模样，也总不可能让偌大的顾氏后继无主。
顾廷砚一语不发，要说对顾智辰充满希望他能改好，那都是违心的，人的劣根哪有这么容易被拔除。
身旁的楚曦倒是没吭声了，一脸的凝重，陷入了思索。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和她的声音同时响起，“三叔，你是不是需要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