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激动地对舒清湄大喊,“公主,公主!孟将军回来了!”
孟千阳?舒清湄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惊。
不过相比之下,舒清湄还是镇静多了。
她拽着指尖,惴惴不安地追问兰香,“孟将军回来之后是什么情况?皇上见他了么?有没有降罪下来?”
一连串问题问得兰香无从招架,她一问三不知。
兰香只听宫里的太监说孟将军回来了,便急着赶来向舒清湄报告这个好消息,想让公主安心,其他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
“唉!你就不能多打听打听吗?”舒清湄无奈地抱怨道。
“公主,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若是被人看到了奴婢在嚼舌根,那奴婢就惨了!”兰香也抱怨道。
舒清湄更加无言以对。
见兰香无措的表情,舒清湄就知道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舒清湄暗自思忖着,至少现在知道孟千阳回来了,不用担心他畏罪潜逃。而且也能说明他至少找到了一些线索。也许是抓到了刺客,也许是查到了幕后主使。
不过,最终结果是喜是忧,还得由皇上来定夺。
舒清湄抬头看向天空,眼里全是忧愁。她感觉自己脑袋上悬着一根细线拴着的线,而皇上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
“公主,别太担心了。”兰香劝慰道:“现在您最要紧的事,就是好好地休养身子,等着孩子出生。”
舒清湄闻言,垂头看向自己隆起的肚子。
提到孩子,舒清湄更加忧愁。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被接受,如今更是成为了一个棋子。
舒清湄长叹了口气,不想拂了兰香的好意,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谢谢你。”
尽管她也不想生下这个与孟千阳有关系的孩子,可是它在自己肚子里从一个细胞,渐渐地长到这么大,不知不觉间,舒清湄对它也多了些感情。
或许这就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母性吧。
舒清湄问起兰香,“今天的药煎好了吗?怎么还没端来。”
她也是突然想到,今天的安胎药还没喝呢,平时这个时辰早就煎好端过来了,今日怎么这么迟。
舒清湄头一次喝药这么积极,兰香见状,也感到开心,终于不用一直追着公主求她喝药了。
于是兰香便出去帮舒清湄催促。
另一边,皇上听到太监传报孟将军入宫觐见,立刻放下手边所有事务,下令召见孟千阳。
孟千阳出去那么久,皇上也起了疑心,想他是不是畏罪潜逃了。
孟千阳一路畅行,很快就走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上面色严肃地端坐在书桌后,手里一串念珠都快被捏碎了。
“微臣参见皇上。”孟千阳单膝跪在地上,恭敬地向皇上行礼。
皇上有意让他跪着,没有说平身,只是看着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刺客呢?幕后主使呢?”
孟千阳料到皇上会这样问,早就准备好了答复,不慌不忙地回道:“启禀皇上,微臣经过多日调查与苦寻,已经捉拿了所有刺客。并且,微臣还找出了幕后主使。”
皇上目光看向孟千阳,兴致稍稍高了些,“人呢?朕怎么没看到?”
孟千阳将头埋得更深,略带愧疚道:“回皇上,幕后主使是微臣的副将莫谦言,他原是罪臣临清刺史之子,本早该魂归黄泉,却不知被何人所救,他改名换姓加入军营,随着维持南征北战,一直升到副将的位置。微臣被他蒙蔽了双眼,才让他趁着生辰宴将刺客安排进了宫中……”
皇上听着,愈发愤怒,他用力一拍桌子,怒吼道:“朕问你人呢!”
皇上才不管那些废话,他只想要将那个幕后主使千刀万剐,以泄心中怒气。
孟千阳维持着从容澹定,回道:“回皇上,微臣在捉拿罪臣之时,他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皇上显然不相信这个回答,他瞪着孟千阳质问道:“所以现在就是光凭你一张嘴?朕凭什么相信你!”
龙颜一怒,在场所有宫人都低埋着头,战战兢兢的。
唯有孟千阳一如既往的从容。
孟千阳早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他向外一挥手,便有几个小太监端着证物呈上来。
这些证物里,有证明莫谦言就是罪臣之子的,也有证明莫谦言与潜入宫中的刺客有勾结的。
孟千阳很自信,就凭这些证物,就可以将莫谦言定罪了。
皇上起身走出来,仔仔细细地审查了这些证物,没发现什么问题。
沉默片刻后,皇上发话,“当初朕的父皇判临清刺史陈家满门抄斩,没想到居然有漏网之鱼!来人,传朕旨意,一定要严惩当年负责此事之人!”
皇上这一通怒吼,差点喘不过气来。
看来,他是相信了孟千阳的话,并且已经做出了定夺。
这些时日,皇上也被这件事情烦透了。既要安抚受伤的臣民,又要慰问去世的官员及其家属。整个朝堂混乱不堪,几十本奏折压着无法处理。
既然孟千阳找出的证据这么确凿,那就姑且相信他的能力吧。
也好趁早了结此事。
皇上又转眼看向孟千阳,视线变得十分冷锐。
“孟大将军”皇上不快道,“你身边藏着这么大的祸患,却没有发现,该当何罪?”
虽说犯人已经畏罪自杀了,但是皇上心中这口恶气没出,只能在孟千阳身上出了。
孟千阳沉声道:“微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他跪得端端正正地,等着皇上的宣判。
皇上苦思了好一会儿。
大殷国之前一直重文轻武,前几年边境来犯,居然没有足够的武将派去前线。而孟千阳能力出众,又是大殷国第一大将军,手握重兵。
这次要罚,不能罚轻了,无关痛痒,又不能罚重了,否则会引起军心涣散。
思索良久,皇帝都得不出一个结果。索性,他让孟千阳自己决定。
“你认为该当如何呢?”
孟千阳此时已经摸不清皇上的想法了。这是让他自己治自己的罪?
思索了一番,孟千阳沉声回道:“微臣愿自贬三级,辞去大将军的职位。”
皇上紧咬牙关,气得发抖。
孟千阳想辞去大将军的职位,这不是昭告天下说大殷国军中已无统领,快来侵犯吗!
亏他孟千阳敢想!
皇上气急败坏的反应印证了孟千阳心中所想。
皇上想治他的罪,却又需要他。
如此一来,孟千阳便可居功自傲,与皇上谈条件了。
“朕罚你一年俸禄,禁足思过三月,三月后戌守边境!”
孟千阳双膝跪下,双手伏地,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微臣,谢主隆恩!”
舒清湄在甘徳宫内发着呆,等着兰香端药过来。
等得都不耐烦了,还没有见兰香回来。
这小丫头,又去哪里偷懒了不成?舒清湄想着,等兰香回来后一定要挠她胳肢窝以示惩戒才行。不然自己脾气太好,总不被人当回事。
舒清湄没想到再次见到兰香时,她仍然是一路小跑着,两手空空的。
“兰香,不是让你帮我端药来吗?”舒清湄郁闷问道,还以为兰香贪玩,又把她的吩咐忘了。
然而兰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公、公主,奴婢打听到……”
舒清湄也发现兰香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赶紧帮她拍背顺气。
“别急,别急,慢慢说,你打听到什么了?”舒清湄嘴上说别急,可是她心里也着急起来。
应该是关于孟千阳的事。千万要是好消息啊!
兰香终于缓了下来,她慌慌张张地对舒清湄说道:“奴婢打听到,刺客一桉已经有了结果了,而孟将军也被皇上责罚,好像是发配边疆?”
发配边疆?舒清湄怎么不太相信呢。
不过她看着兰香真诚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
舒清湄心中一紧。
若兰香的话属实,那么孟千阳就是被皇上治了重罪。
舒清湄原以为孟千阳会被革去官职,贬为庶人,又或者是直接判死刑。没想到情况竟然如此糟糕。
以舒清湄的经验来看,流放虽说暂时保住一条命,可是日复一日的折磨,比死还不如。
她开始担忧起将军府众人的处境来,担心小枝收到连累,也被流放到那荒苦之地。
小枝那么细皮嫩肉的,她怎么可能受得了啊。
更加担心自己的处境来。孟千阳都被发配边疆了,她作为孟千阳的夫人,还能独善其身,安心地待在这皇宫中待产吗?
舒清湄想得伤心,竟痛哭起来。
兰香知道公主此时痛苦不堪,不知如何安慰,也陪着舒清湄一起哭了起来。
两人的哭声引来了沉太后的注意。
沉太后在房内用着晚膳,听见外面传了震天响的哀嚎声。于是便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沉太后贴身宫女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下,便向沉太后回报道:“回太后,是两个宫人在外头哭呢。”
沉太后怒极,被搀扶着走出房外。她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舒清湄,刚想出言教训这两个扰了她清净的宫人,却见到抱头痛哭之人有一个正是舒清湄。
“清湄!”沉太后大声呼唤道:“何事哭得如此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