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昊投案自首。
听起来是件好事，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但还要看时机。
他早不投晚不投，偏偏选在专案换了组长，马建国‘自杀’之后才投案自首，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安排，有了能够顺利脱身的把握才行。
周全甚至都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流程。
因为马建国自杀，可能现场还留有悔罪书什么的，使得新来的江组长顺理成章的要求重新审视马建国此前的口供，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几处破绽，理所当然的洗脱了马昊的嫌疑……
这件案子的关键，从始至终都在更高层次上面，而非案情本身！
想到这里，周全当即就想问问杨闯他们在省城告状的结果。
可是电话打过去，迟迟无人接听。
周全皱了皱眉，忍不住又拨打了李复海的号码。
这次倒是顺利接通，只是接电话的人并非李复海本人，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周总您好，我是李当家的秘书宋仁，他现正在开会，有什么需要我替您转达的吗？”
周全闻言心中一动，乐观的想像，该不会就在说那件事吧？
下意识的想要试探一下，又知道这不符合规矩，再说这个宋仁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更没有什么交情，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便敷衍了几句，正准备挂断电话，晚点才给李复海打过去的。
却又听见宋仁突然说道：“对了，李当家的进去开会之前交待过，如果接到你的电话，就让我转告你八个字，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好的，谢谢宋秘书，改天去省城请你吃饭！”
周全挂断电话，琢磨起李复海这句话的意思。
显然老李知道自己很关心这个案子，也知道自己会忍不住给他打电话询问进展，才特意交待宋仁如此回话。
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结合之前他对自己的提醒来看，老李几乎点明了不让他再过多的插手这件案子，现在自己搞不清楚杨闯他们告状的结果如何，更摸不透省里会有什么样的安排，一头雾水之际，老实听话显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叹息一声，转向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何南道：“对不起，我能力有限，试探着问了一下，却没有任何结果。”
“连你都没有办法了吗？”
何南眼睛一瞪，满脸不甘道：“马建国这才刚死，他生前交待了那么多线索，随便顺着哪条查下去，总能水落石出，可我就担心某些人不想查了，别看马昊去自首了，说不今天晚上他就能出来！”
周全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位年轻人虽然不在专案组，但好像对专案组的情况了若指掌。
他那所谓的朋友到底是谁？
当即摊开手，露出一脸无奈道：“我毕竟只是个学生，你能让我怎么办？”
“……”
何南无言以对。
是啊，周全只是个受害人，除了有点钱也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帮忙外，他又能怎么样呢？
相比之下，破案其实更应该是他的责任，毕竟身上还穿着一身制服呢！
咔嗒！
何南掏出一根香烟点上，一口就吸掉了半截，满脸的愁苦道。
“对不起，我是实在找不到人倾诉，听说你来市局了，才来这里等你的，其实我和你的情况差不多，现在所有关于马建国的案情，都交到专案组审理侦办，我前后十三次申请调进去，却都被拒绝了。”
周全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工作，努力向上，等什么时候你能说上话了，再坚持自己心中的正义吧。”
“我能等，可是我们陈大还能等吗？”
何南说着就抹起了眼泪：“不知道你有没有去看过他，以前那么高大威猛的大老爷们，如今瘦的像个小孩一样，从脖子以下全都瘫了，现在就靠营养液维持生命，而且一天天的虚弱下去，我真担心什么时候一觉醒来，突然就听到他去逝的消息，而我更担心在他去逝之前，都看不到真凶落网的那一天！”
“……”
听他提起陈其明，周全也忍不住想抽烟了。
李清死了，他知道埋在哪里，但一直忍着没去坟上看看。
陈其明瘫了，他也知道现在哪家医院，甚至连病房号也都清清楚楚，可他同样也都忍着没有去探望。
实在是不知道该对这两个人说什么。
总不能告诉他们，你们办的案子还没有破，真凶至今都还逍遥法外吧？
默默的陪着何南抽完了一支香烟，周全把烟蒂捻灭，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之前，记得把这些垃圾清理掉！”
说完，转身离开了。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电闪雷鸣的，似乎要下暴雨一样。
一见周全露面，宫书琪他们连忙迎了上来。
老远就闻到他身上刺鼻的烟味，宫书琪更是担忧，上来挽住他的胳膊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王百川看他脸色阴沉，也都忍不住道：“是不是追究咱们防卫过当了？没关系，我让老三老四过来认罪！”
周全摇了摇头，解释道：“跟这个没关系，我只是碰到了别的事情。”
正在这时，那个领头的从这里经过。
见周全身边又多了几个保镖，唇角不觉抽了抽，忍不住带着嘲讽的意味道：“周总好大的排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攻打市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