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冷如冰块的手指让玉瑶心头一颤，强忍着眼泪，执拗道：“尊者医术很好的。这一次，你得听我的。”
语毕，不管不顾地背起季寻心，跳上飞剑。
季寻心趴在她背上，失笑道：“不才一直都听小玉的啊……再说了……”
他微喘了一口气，呼吸变得更轻了。
“小玉以往也没有给不才选择的机会……”
玉瑶努力绷住粉泪皴伤的脸，抽了抽鼻子，闷声道：“你这是埋怨我吗？”
“自然不是。”季寻心笑了笑，声音轻缓道：“若是可以的话，不才愿意让你管一辈子。”
“这可是你说的。”玉瑶红着眼睛，喉头哽咽道：“我对人对事一向认真，你若是骗了我，我可是会记恨你一辈子。”
“哈……”季寻心轻笑一声，“不才知道，所以……才……一直坚持到现在……只想再见你一面……也算不失约……没有让你空等了……”
对方身子一僵，没有吭声。
他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不出意外摸到了一手的湿润，不由面露愧疚道：“对不住……小玉……”
“若是觉得对不起，那就继续坚持啊，别说这些丧气话。”
“万佛宗就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就差一点点了。”
玉瑶看着不远处的万佛宗，头一次发现去往万佛宗的距离是这么远。
察觉到背上之人呼吸渐弱，看着鲜红的血把她后背的衣服渗透，滴滴答答落在飞剑上，大颗大颗的泪从她眼里无声滚落，眉眼间浮现几分无措。
一个人体内的血怎么能有这么多？一个人的身体怎么能这么冷？
她泪眼模湖地望着万佛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这条路会这么远，这么远？”
“傻丫头……”季寻心强睁开双眼，抻着袖子，耐心地帮她擦干净了脸上的泪，一点一点，蹭得干干净净，还原出那张如花如画的脸。
“已经够了……”他望着哭成泪人的她，心疼极了，眼圈跟着见了红，“不才原是想给你带来幸福的，却没想到……最后反而是不才给你带来痛苦……”
“现在……不才无比庆幸，你尚未恢复记忆……”
他眼眶酸涩，闭上了眼，“更庆幸……”
她只是浅浅的喜欢他而已。
“这样好……这样也好……这样……小玉就不会太痛苦了……”季寻心口中喃喃，长睫缓缓垂下，“若有来生，不才定要再与你相遇相识，纵使你是……不才的死劫……不才仍是甘之若饴……”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最后落于风中，消散不见。
玉瑶抿着唇，眼角不断流出的泪珠被风吹散，她哽咽道：“寻心，我们就要到万佛宗了……你别睡……”
“……嗯。”
季寻心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努力睁开双眼，眼前漆黑一片，不见一丝光亮，低声道：“之前听孟道友说，玉璞峰上的日出一景非常壮观绮丽……可惜在玉璞峰这段时间，一直无缘得见……”
“等你好了，我就陪你去看，好吗？”玉瑶抽着鼻子，哽咽道。
“……好。”
玉瑶用力点头，“说话要算话，不能扔下我一人。”
话音落下，两人已经来到万佛宗的大门前。
玉瑶背着季寻心跳下飞剑，刚好和匆匆从万佛宗内出来的毗昙碰了个正着。
她双眼一亮，转头对季寻心说道：“寻心，我们到了。”
身后，无人回应。
玉瑶愣了下，耸了一下肩膀，彷佛怕惊醒他一般，小声唤了一句，“寻心？”
随着她的动作，原本虚虚环在她肩上的大手无力滑落，蓦地垂了下来。
“寻心……”
玉瑶抖着声音唤了几声，感受到背上之人逐渐冰凉的身体，喉咙里泛出腥甜，她咳嗽几声，脸色发白，气息不畅，脚下一软，却又怕摔倒背上的人，忙抬手抱住对方，强行稳住身体，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石阶上。
膝盖上传来的痛楚，让玉瑶浑噩的脑海暂时清明了一瞬间，她抬眼看向毗昙，倏地伸出手扯住对方的衣摆，急切道：“尊者，你快救救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