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若是让他听到，只怕要伤心了。”
“那你呢？”季寻心澹澹地问道：“在你自己的眼中，你是谁？是戚缘？还是风清门的大弟子？抑或是姻缘兽一族的傅缘七？”
“明知故问，这三种身份皆是我。”
“一个人，如何能有三种身份？”季寻心问道。
戚缘愣了下，眉头不自觉轻蹙了一下，反问道：“那你呢？你不是也拥有两种身份吗？”
“所以，我是谁？”
“你是季寻心，亦是毗昙的分身。”
“所以，我到底是谁？是季寻心，或是毗昙？”季寻心追问，“若再来两人，一人名唤季寻心，一人法号毗昙，那季寻心究竟是他，还是我？谁才是真正的毗昙呢？”
“这……”戚缘顿时噎住，沉默了片刻，出言问道：“那请问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我只是我。”
“那季寻心是谁？”戚缘点漆凤眼里幽深一片，上前一步道：“毗昙又是谁？”
“你若唤我季寻心，那我便是季寻心，你若是唤我毗昙，那我便是毗昙。季寻心就是毗昙。”
“一个人如何能有两种身份？”
“非是我有两种身份，而是你赋予我两种身份。”
戚缘顿住，沉吟了半晌，垂眸道：“原来如此。你句句显露佛意，果然如他所言，是个极有慧根之人，难怪族长当年会写下那预言……傅缘七受教了。”
季寻心看了他一眼，长睫缓缓垂下，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不明白。
“不过……”
戚缘停顿了几秒钟，话锋一转，“就算你有慧根，天资又如何？你注定早亡，永远只是个替身，帮助毗昙成道的棋子罢了。”
如今，这棋子影响到毗昙，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季寻心微怔，“你要杀我？”
“是。”戚缘轻轻颔首，澹声道：“你我本无冤仇，但我受人之托，不得不为之。”
说起来，他非但不讨厌季寻心，反而与他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他们两个皆是颖悟绝伦的人，同样天资过人，在修炼上有绝佳的天赋，却偏偏遭遇命运的捉弄。
一场祸事，他再无修炼的能力，空有漫长的寿命。而季寻心尚能修炼，却注定早亡，永远都只是毗昙身后的影子，不得见光。
在命运的拨弄下，他们两人是最不幸的人，亦是最能理解对方感受的人。
“若是我早些年认识你……你我或许能成为知己。”
季寻心不置可否，只望着他，墨眸里沉静，环顾了一圈四周，轻声道：“我还以为他会亲自动手。”
“若这是你最后的愿望，我可以满足你。”戚缘说道。
季寻心面色平静，摇了摇头道：“但我却不能满足你。我答应了小玉要回去的，她还在等我。”
“小玉？”
青徽玉瑶吗？
是了。
他们是好友。
戚缘垂下眼，沉默了几秒钟，袖子微扬，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剑便出现在面前。
“既然如此，那我便自己伸手拿取。”
说话间，他上前握住剑柄，抬腕，剑芒在半空中划开一抹扇面，直指季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