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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活着的小皇子

“民间云,飘封平。兵戈起,天下宁。”

前不久这首歌谣突然间传遍了金陵城,很快便引起了云鸿的注意。

云鸿一边派人调查这歌谣的来历,一边去请孤平道长解释歌谣的含义。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这次的事情似乎和自己有关,但是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孤平道长只让人带回了短短的四个字。“仙子,十八。”

旁人可能会百思不得解,云鸿当时听到这四个字却是如遭雷殛,他想起来了一件事,一件本来云鸿快要刻意忘记的事。

这件事其实也和他深爱的贤妃有关,但是他却不愿意去忆起这件事。

十八年前,贤妃母子皆殁。小皇子并不是死于贤妃腹中,而是出世后生命体征弱,心脉衰竭而死。云鸿深爱贤妃,将她葬于皇陵,小皇子亦是如此。贤妃母子逝去的那天晚上,小皇子的遗体却不见了踪影,皇陵那里只有一个空棺的墓穴而已。

因为这件事,云鸿砍了很多人的脑袋,一个小皇子的遗体都看不住,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直到一个月后出现的一个女子云鸿说了一番话,云鸿才没有再追究这件事。

那个女子便是带走小皇子遗体的人,她是已故贤妃的师姐,当今九华仙宫的宫主傅雪娥。

百余年前,一代天骄澹台灵于九华山创立九华仙宫,天下瞩目。概因澹台仙子举世闻名,惊才绝艳,身怀多门绝学。一时拜师者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可惜澹台仙子只收女子,许多男儿仰天长叹,恨自己不是女儿身。

仙子澹台灵将自己毕生所学传于弟子,奈何她所学甚广,弟子哪里能够尽数学会,只能各学一门或两门。

澹台灵希望多年之后,有人也似自己这般天赋异禀,能够继承自己的毕生所学。遂著《九华仙典》传世,此仙典包罗万象,武学,医学,暗器,毒药皆在其列。

可惜,一百多年来,九华仙宫虽然人才辈出,但是像澹台灵那样的绝代天骄却是一个都没出现。

澹台灵仙逝之后,九华仙宫历代宫主遵循祖师遗训,“盛世闭宫修行,乱世下山济民”。因此,九华山在民间享有非常高的盛名。

二十二年以前,江南正是南吴末年,贤妃及师姐傅雪娥奉掌门师姐的命令,下山救世济民。贤妃医术高超,心地善良,见疫病肆虐百姓,心下不忍,自然全力施救。

这期间,贤妃碰巧遇到了领兵作战,刚刚攻破金陵的云鸿。她的善良和美丽打动了云鸿,云鸿不顾一切地追求贤妃。

云鸿虽是皇子,但是不可能强抢贤妃。一是他不是做出那种事的人,二是贤妃身为九华仙宫的弟子,云鸿想抢也抢不了。九华仙宫在江南久负盛名,无数百姓受其恩惠,对其感恩戴德。除非齐国不想要江南的地盘,不想获得百姓的民心。否则云鸿就不可能做出伤害九华仙宫弟子的事情来。

云鸿当时最大的障碍不是贤妃自己不愿意,也不是九华仙宫的门规。事实上九华仙宫虽然从掌门到弟子到仆役都是女人,但是并不会灭绝人性,不让她们嫁人生子。只是一旦有人嫁人,她都不能再待在九华仙宫,即使是掌门也是如此。

最大的阻力来自贤妃的师姐,傅雪娥。傅雪娥比贤妃大五岁,一直将贤妃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来疼爱,贤妃也是十分尊敬自己的师姐。再加上贤妃性子温和,很多事情,她都会遵从师姐的意思。其中就包括云鸿追求自己的这件事,即使贤妃对气质不凡的云鸿也有好感。

而傅雪娥是不会答应师妹嫁给云鸿的,她不像师妹那样不谙世事。云鸿是什么身份,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云鸿破了吴国,立了大功,回去指不定就是太子,以后的皇帝。她却不会攀龙附凤,师妹也不是这样的人。相反地,她们九华仙宫并不想过多地跟皇家打交道,下山济民也不过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已,哪里会想和皇家扯上关系。

九华仙宫自开派以来,为何能存在这么长时间,就是因为不参与朝廷的事。盛世闭宫修行,乱世下山济民。不仅仅是句空话,九华仙宫历代掌门都在严格地执行这条祖训。

再说皇宫是个什么地方,傅雪娥又不是不知道,各种龌蹉不断,后宫嫔妃勾心斗角争风吃醋那是常有的事。

师妹性子柔,又善良,真去了皇宫,即使受了委屈估计也不会说,那可要被一群权贵家的小姐欺负的渣都不剩。而且男人喜新厌旧乃是本性,这皇帝更是如此。别看云鸿现在爱师妹好像爱的死去活来的,到时有了新欢指不定将师妹丢到哪个角落呢。

因此,傅雪娥怎么也不可能同意师妹嫁给云鸿的。可是,她低估了云鸿的毅力,也低估了云鸿的魅力。

师妹爱上了云鸿,没错,是爱,而不是喜欢。傅雪娥以前从没想过最听自己话,喜欢围着自己转的师妹,会违背自己的话和云鸿私定终身!

傅雪娥真的很生气,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师妹以后可能会遇到大麻烦,可是当她看到师妹与云鸿在一起露出开心的笑容时,她妥协了。即使她不妥协也没什么办法,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让师妹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

不过傅雪娥私下还是警告过云鸿的,如果他敢对师妹有一丁点的不好,让师妹受到半分委屈,她不介意让云鸿片刻不宁,管你是皇帝还是王爷。

傅雪娥有这个资本,她虽然年纪不大,武学造诣却是登峰造极。一手九华剑法更是独步天下,江湖人送外号剑仙子。

这也看出傅雪娥和贤妃的感情的确深厚。一般人是不会这样近似威胁地和云鸿说话的。

云鸿的确也是爱极了贤妃,保证自己不会让贤妃受一丁点的委屈。

可是云鸿终究还是没能完成自己的承诺,两年后,贤妃因为沈贵妃的投毒,难产而死。云鸿心中有愧,即使小皇子的遗体被傅雪娥掠了去,云鸿也不可能说什么,他到底还是负了贤妃。

要问傅雪娥为何要劫走小皇子的尸体,不是因为傅雪娥想报复云鸿,她还没这么变态,拿一个婴孩的尸体来发泄心中的痛。只是因为当时就在皇宫的傅雪娥受到了濒死前贤妃的嘱托。

贤妃由于难产失血过多,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自己的儿子却是还有那么一线生机的。如果是寻常时候,小皇子这种呼吸微弱,脉搏微弱的症状贤妃自己就能治好。

当年九华仙宫的开派祖师澹台仙子所著的《九华仙典》中的《医典》可是有很明确的案例和治疗手段。可是贤妃现在自己即将魂归九幽,实在有心无力。

这个世上还能救得了自己儿子的估计只有自己的师姐,九华仙宫的宫主医剑双絶董婉莹。只是此去九华山路途遥远,小皇子刚刚出生,哪里能撑得了那么远,但是情况又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贤妃看着自己的孩子,虽然小家伙还没睁眼,但是可爱的样子还是让贤妃下定了决心,于是她屏退众人包括云鸿在内。耗费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封住儿子周身大穴,保心脉不竭。而后恳求师姐傅雪娥带其回九华山,让宫主救治。

由于小皇子周身大穴被封,心脏跳动的频率很低,隔很久才轻微地跳动一次,而呼吸脉搏更是轻不可查,于是,瞒过了御医,以为小皇子和贤妃一样,命不久矣,神仙难救。

为何要瞒着众人,甚至是云鸿。贤妃知道自己逝去之后,儿子无依无靠,如果还养在这深宫之中,指不定成被欺负成什么样。她不想儿子顶着一个没有娘亲的皇子身份,自古无情帝王家,儿子皇子的身份很可能会造就儿子的不幸。

这一切,贤妃很明白,她现在的处境不就是这龌蹉的深宫造成的吗,她希望儿子以一个普通人生活下去,远离皇宫,远离斗争。贤妃将她想的一切告诉了傅雪娥,她希望傅雪娥能帮自己实现这个愿望。一旦救治好了儿子,也别让他再回到这金陵城,再回到深宫之中。

傅雪娥点了点头,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却散发着母性光辉的师妹,心中一痛,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两年的深宫生活,师妹成熟了很多,可惜自己的直觉还是应验了,师妹,哎……

玄和二年九月十七日,贤妃薨,年仅二十一岁。

当夜,傅雪娥按照和师妹两人所定的计划,打晕侍卫宫女,劫走被确认“死亡”的小皇子遗体。出了金陵直奔九华山。

一路上,傅雪娥用真气护着小皇子的心脉,深怕一个不小心,小皇子断了生机。终于,两天后,赶到了九华仙宫,找宫主救治师妹的孩子。

十天后,九华仙宫。

“逸儿乖,不哭喔。喔噢,不哭不哭。”

剑仙子傅雪娥化身温柔奶妈,尽力地逗着弄着怀中的孩子。

这个叫做逸儿的孩子,自然就是十天前傅雪娥抱进宫里救治的小皇子。

孩子的名字是宫主取的,她说既然师妹希望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就用了一个逸字,逸有安闲安乐的意思,符合师妹的遗愿。至于姓嘛,暂时还没想好,按理说应该姓云,可是九华仙宫对于云鸿没有照顾好师妹有怨言,不太想师妹的孩子随云鸿姓,因此就拖了下来。

经过宫主的妙手施救,小皇子已经恢复了健康。这两天哭声也慢慢地大了起来,为这略显清冷的九华山仙宫殿增添了几分喧闹。

这几年九华仙宫的弟子也不是很多,且多半下山去了,留在山上的就更少。这些弟子都是未经人事的处子,哪里懂得照顾这刚出世的婴孩。而交给那些仆役照料,傅雪娥又哪里放心得了。

这也只能由傅雪娥自己照顾着,饶是她也没带孩子的经验。

看着怀中可爱的逸儿,脸上露出笑容,傅雪娥对于师妹的死也看开不少,听说云鸿为师妹举行了声势浩大的葬礼,完全按照皇后的标准来办的。可是师妹终究是死了。自己是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傅雪娥逗弄着怀中的小可爱,忽然想起昨天宫主说的一番话,喜悦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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