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世尊你准走，凤族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求你，不要丢下我！”
锦瑟抬手，她残白细瘦的手掌被他握住放在脸上。
“这凤族啊，本尊早就守够了！”
“凰北城！”
“师尊，我在，求你，不要再说这些话！”
锦瑟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本尊要罚你，罚你生生世世替本尊守护这凤族！”
“这一次，本尊真的累了！”
她痴迷望着他脸。
黑白分明的童孔里映着一抹夺目的瑰娆。
凰北城知道，他不是在看自己。
而是透过自己在看那个人。
“无论你做什么，本尊都会原谅你，因为你是凤族的少君，你身上流着王族血脉，只有你才能引领着凤族走向光明！”
身后浩浩汤汤赶到四大长老和大军，见此，轰然跪地。
“圣女！”
以四大长老为首，他们整齐划一，充斥着浓浓的忧伤。
刚才发生的，他们都看到了！
是圣女燃尽自己的鲜血选择跟妖军同归于尽。
圣女再次用生命守护了凤族。
有人压抑不住哭了！
“你们听着！”锦瑟用尽最后的力气命令道：“本尊命令你们，在本尊死后，辅左少君登位。”
“像尊敬本尊一样尊敬我凤族之王！”
“这是本尊最后的命令！”
她到死都在给凰北城铺路。
“你们答应本尊！”
四大长老为首的众人纷纷点头：“臣遵命！”
“属下遵命！”
锦瑟满意一笑，唇瓣扯着干涩的疼意。
“凰北城！”
她看着他的眼睛：“这一世，本尊做完了自己的责任，剩下的，该你了！”
“下一世，本尊……”锦瑟艰难地瞌声：“尊不想再遇见你，本尊只想为自己而活！”
话落，她的身体消散。
四大长老乃至跪着的凤族上下恸哭：“圣女大人！”
“师尊！”
凰北城悲痛欲绝。
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手里消散。
她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不，他不允许！
凰北城祭出招魂铃。
“我不许你死！”
“我欠师尊的还没有还，师尊怎么可以死？”
他不准！
……*……
这一次浩劫之后，凤族回归了久仰的宁静。
圣女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和平。
也给凰北城铺好了登帝的路。
男人换上冠冕，走向阶梯上的王座。
接受朝臣的跪拜。
登基仪式正式开始。
凰北城成了凤族的王。
他像个没有魂魄的傀儡接收着现在的身份。
他觉得自己活着，却比死了还痛苦。
凰北城跪坐在圣女的房间。
外面紫藤花开，阳光灿烂。
里面却阴森刺骨。
彷佛置身冰窖。
新王似有什么大病。
每天都要在圣女的房间才睡得着。
凰北城几天没休息了，一刻不停地割开手腕，将血滴在招魂铃上。
她的魂魄为什么还是没有回来？
在锦瑟神魂消散的瞬间，凰北城就第一时间祭出了招魂铃。
试图找回她消散的魂魄碎片。
凰北城脸色惨白如纸，眼眸充血：“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不成功？”
一个月了！
整整一个月了。
招魂铃没有一点动静，让他看不到希望。
凰北城用力将铃铛扔出去。
唰——
一本书从架子上掉下来。
凰北城看过去，目光落在架子上的一个暗格。
凰北城走过去研究那个暗格，手指一碰，暗格凸起的部位凹陷。
随后，书架转动，露出一道门来。
凰北城蹙眉进入。
里面，别有洞天。
石洞打造的一个空间，宽阔宏伟。
越往深处走，月能感觉到它的敬畏。
凰北城眉头蹙更深：“这是……凤族的列祖列宗？”
上面整整齐齐放着凤族各位先祖们的牌位。
纵使凰北城再不是东西，也不敢对先祖们不敬。
眼前放着一个蒲团，凰北城没多想，向前几步跪在蒲团上。
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下一秒，前面的牌位哗啦啦颤抖。
彷佛什么要倾巢而出。
凰北城目光一窒。
只见一束白光迸射出飞快钻进他眉心。
凰北城仓惶地撑地。
他抬起头，眼前像留影石一样的东西在滑动。
那是他丢失的记忆。
一点点回笼到他脑海。
包括南鸢是如何背叛他和整个凤族，打破结界释放妖界大军。
他的父王为了救他而死。
锦瑟临危受命。
包括她用灵力制造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替身玉白。
她答应父王要救他。
辅助他称帝。
锦瑟用了一命换命的禁术，才把他救活过来。
凰北城的肉身还躺在地下。
他轻车熟路地施法打开结界，将地下的棺材带出来。
透明冰棺里的肉身因为灵力的滋养已经恢复了最初状态。
凰北城什么都想起来了，这些是他父王临死的记忆。
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是锦瑟救了他。
也是她守护了凤族。
可自己这个叛徒却背叛了她乃至整个凤族。
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
他打开冰棺，手刚碰到肉身的一瞬，灵魂就像受到吸引般自己回到了自己的肉身。
凰北城一晕，从自己的肉身里苏醒过来。
那些记忆全部复苏，将他的大脑重启。
他趴在棺材边上，盯着自己的手指，心脏像被撕裂的痛。
“原来我才是那个罪该万死的人。”
“师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我，是我背叛了我们多年的感情！”
“原来至始至终，最爱我的人是您！”
“是我害的凤族差点身陷令圄，是我害的父王惨死，是我又一次相信了别人，背叛你。”
“您为什么要瞒着我？”
“你说的对！像我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宽恕，我应该活在痛苦里，我不该得到拯救！”
“师尊！”他哭出了眼泪：“我想你了！”
“师尊，我后悔了！”
“师尊，我……”爱你！
可我不敢说，我这样罪该万死的人没资格。
“您说得对，下辈子，不要遇见我了！”
原来死亡不是惩罚而是解脱。
原来活着不是拯救，而是痛不欲生的折磨。
凰北城竟生生哭晕了过去。
恍忽中，他手里的招魂铃亮起了幽光。
荧光粉的东西点缀在招魂铃上面。
像是谁破碎又重组的魂。
可是这些，他都看不见了！
凰北城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