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末在吧台坐着,喝了很多酒。
第一次知道清醒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由谎言构建的世界崩塌,粉碎成灰,连痕迹都没有给她留下。
可是,这种依然相信他爱她的想法是怎么回事?
她疯了不成?
真相看的清清楚楚,反而更加不顾一切爱他!
——从现在开始,我不再对你说一句谎言,你所有的疑问,我都会解答。
我只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信与不信由你决定。
他说,再不说,怕没有机会了。
他知道她会在这里遇见父亲,知道她会了解全部事实,知道他们的关系即将终结。
他们之间,除了谎言,会不会有一点点留恋……
夏语末扶着墙,晃晃悠悠找到方朔的房间,用力拍门。方朔刚打开门,夏语末就失去平衡撞进他怀里。
“你喝醉了?”
夏语末醉醺醺的眯着眼睛,迷迷湖湖的摆手。
方朔扶着她到床上躺下。“我倒杯水给你。”
夏语末抓住他的袖子,把他扯了回来。方朔在床边坐下,夏语末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他,可是她眼中的人是模湖的。
夏语末皱皱眉,伸出手够他,方朔接住她的手。夏语末一碰到他,马上双手抱住他的胳膊,方朔不得不倾着身子靠近她。
“我有问题问你……”
“你问。”
“你爱不爱我……”
方朔迎着她迷离的目光,少顷,轻点头。
夏语末环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到她面前,认真的看着他的双眼。“我还有问题……夏棋正是不是我爸爸。”
“不是。”
夏语末柔柔的笑了,笑的格外甜美。
“我去倒水。”方朔轻轻移开她的胳膊。
夏语末突然抱紧他,起身吻上他的唇。
空有勇气,笨拙的亲吻。
“不要离开我……”夏语末缠到他身上,放纵羞怯,用身体磨蹭他,寄求他给予回应。
“夏语末,别乱动。”
方朔被夏语末压在下面,她大胆的姿势,和乱无章法的动作,急切的传达给他一个危险信息。
“你喝醉了。”方朔低声警告。
夏语末温驯的微笑,趴在他耳边轻轻吐息。“我要你抱。”
方朔的气息明显停滞了一秒。
“你教我怎么做好不好?”
静凝的眸中燃起一簇幽火。方朔的手抚上她的背,蕴含温柔的动作有几分犹豫不定。
许久,夏语末埋首在他肩膀,一动不动。方朔以为她睡着了,不料却听到她低哑的抽泣。
方朔感觉到颈边一丝凉意,翻身想要看清她的表情,可是夏语末执拗的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在埋在胸前,不让他看到自己的难堪。
“为什么不抱我!我都那么求你了,这样也不行吗?”
“夏语末。”
“你嫌我……是不是?”夏语末放开了他,擦掉眼泪,起身下床。
方朔看出她要走,急忙抢到门口挡住。
“让开。”她低着头说。
“你喝醉了,我不希望你清醒之后后悔。”方朔解释。
“我没有喝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夏语末失控的喊,泪水瞬间溃决。“为什么每次我想问你要一点温柔的时候你都对我这么吝啬?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哪怕一次也好!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什么,不要用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敷衍我……你什么都不想给我就不要让我相信你爱我!”
方朔沉默了几秒钟,像是终于下定狠心。抱起她,把她扔到床上,脱掉上衣压到她身上。
不算温柔,粗野的不像话的侵犯。
亲吻,仅仅是想要宣泄压抑许久的情绪,触摸,本该是最甜蜜的过程却留下处处伤痕。
但是,疼痛却让人安心。
夏语末紧紧抱住他,强忍着因欲望而疼痛的欢悦,咬破的嘴唇,留下一道鲜红的血印。
方朔舔着她的伤口,将腥锈的味道连同她的喘息一并含入口中。
乱七八糟的夜晚。
测试一个人的回答是否真实,有个简单的办法。准备一个问题已知答桉的问题,如果回答与事实相反,就说明是谎话。以此为标尺,再问另一个问题,就可以知答桉是真是假。
她问他,她是不是夏棋正的女儿,他说,不是。
夏语末睁开眼睛,撑着床慢慢坐起来。
身体几乎没有一处不痛,双腿没有力气。
她回头看着熟睡的方朔,眼底拂过一缕柔光。
这就是尽头了。他们,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她很想知道,他不肯爱她是不是因为他早知道他们不会有结果。爱恨之上还有父辈的恩怨,即使相爱也不会有结果。
她爱他,很爱很爱。
但这句话,无法再对他说了。
夏语末悄悄的打开门,又悄悄的关上,彷佛不曾到访,不曾打扰,离开,也不留下一丝痕迹。
门锁扣合,轻响。
方朔睁开眼睛。
无人的时候,终于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痛楚。
保管室中。
夏语末输入密码,用钥匙打开了保险柜。夏棋正着急的抢上来,取出存在里面的画轴。
夏棋正解开系绳,将画轴展开。随从也将带来的那幅假画展开,两幅画并排在一块儿。夏棋正仔细看着画上的细节,许久,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算背叛他吗?
不。
他亲口说的,她有权利选择相不相信。
这幅画是他对她说谎的代价。
“把真迹放好,这幅假的就卖给那个不讲信用的外国老。”夏棋正得意洋洋的吩咐随从。
“是。”
夏棋正转身,看了看女儿,面色一沉。他疾步走过去,突然扬起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的力气很大,夏语末的头撞到保险柜的边角,疼的蹲坐在地上。
“吃里扒外的东西!帮着外人对付我,还要报警抓我?我怎么养你这么个不孝畜生!”夏棋正指着她,恶言相向。“当时我真该再狠狠心直接撞死你!”
头好痛……
夏语末捂住额头,难以忍受头痛欲裂。
“哼,养你还不如一条狗!”夏棋正冷哼一声,无情的转身离开。“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