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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放逐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般样子呢?而且,云婉呢?水魅呢?

女子慌乱的四处乱撞,甚至推开了周围默然相视的众人。

树林间,没有!远处的空地上,没有!可是怎么会只有大人一人呢?

"师父,跟大人在一起的人呢?长得极美丽的女子,大约到我这里,"侍祭一边说着,一边就着自己的身高比划了比划,"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师父没有看见吗?"

老者面容紧绷,半响居高临下道,"她是生祭的对象?"

侍祭身形一震,复而慌乱的摇摇头,"不是!"

"那你寻她做什么?不是为了大人的生祭所以来的吗?找的人呢?"连珠炮似得追问,逼得侍祭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

在这世间,侍祭害怕的人没有几个。大概是身为绝情殿权利高层的缘故,加之与大祭司大人相比较其他那些相熟一些,甚至有些****。

但是就在这"没有几个"的人当中,面前的老者绝对是其中之一。

这位须发花白、仙风道骨的老者,是侍祭的师傅。是在她之前,担当侍祭一职的人。

他们与大祭司大人不同。

大人生祭,说白了不过是同一个灵魂在不同的人身体当中继续活着。

而他们会老也会死,所以一批接着一批的继任。每次均是由旧的一任负责教导新上的一任。

甚至无姓无名。若是非要有一个名字,那么师傅与徒弟会有着共同一个名字。

当新任供职,老的一任会退隐山中,从此不问世事,直至老死。

当然有一种情况,不过问世事的隐居者会重现于世。那就是,已经认定新任当不得重任的时候。

而今,师傅重新出现,会是因为这般原因吗?

"说话!"老者厉声,"找的人呢?"

侍祭直直的跪下,"师父,徒儿无能,大人的生祭者未能寻到。"

"你!"老者气急,高高举起的手顿了半响,却始终未能落下。"你可知你犯了何等重大的罪孽?"

侍祭不语,只深深的低下了头。

大祭司大人已然那般情形,她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只未能护大人周全这一项,就足够她死好几个来回了!更不必说什么忤逆大人命令,擅自离开南秦一类了。

"大祭司大人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般样子?大礼之后虽然虚弱,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你日日跟着大人,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望着盛怒的师父,侍祭却是出奇的平静,不允许又能如何?

说过很多次,可大祭司大人根本不听!甚至她都置云婉不救,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大祭司大人能够安然,可是最后呢?

大人为了护云婉,做了更多的牺牲!所有她施加到云婉身上的,全被大人包揽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要救大人,必须要先救云婉。

终于明白了这一点,她也尽力去做了。可是,怎么想到会成了现在的样子呢?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人视若生命的云婉呢?可还安然?

侍祭冲着老者直直的跪拜下去,脑袋重重着地,"师父,过问的那女子,虽然不是大人生祭的对象,却是能救大人的唯一一人。师父真的没有见到吗?再者,师父到这里时是什么情况,烦请告知!"

"扔了。"老者声音忽然降低,微微背过身看着有些许尴尬。

"您刚才说什么?!"侍祭惊站起,小跑几步绕着面对上老者,"扔了?扔到哪里了?"

老者视线躲躲闪闪,看似随意一般的指了个方向,"还有另外一个白衣男子,伤的都很重。师父看着都没救了,又不想他们知道大人的情况,所以看着树林里有条河,就顺势扔下去了。"

"为什么要扔掉?"侍祭小脚一跺,眼泪夺眶而出。

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委屈自心底涌出。以前的时候,侍祭的情绪从来都不敢在师傅面前表露半分。原因无他,身为掌管祭祀的侍祭大人,不能带着自己的感情。

可是这一刻,明知不该,侍祭还是痛哭失声。

大人生死不明,仅有的一个可以以血来救大人的人也被师父扔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是玄女。"老者薄唇紧抿,半响挤出几个字,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侍祭泪眼迷蒙间望过去,自家师父已不复先前尴尬的样子,又是冷冰冰的,有些浑浊的瞳孔中闪出锐利的光线。

"她是玄女。所以她不是生祭的对象却可以救大人。"老者顿了顿,微侧了侧身,"她在那里。"

方才大人所在的位置旁边,还并排躺着另外两个人,其一发髻散乱,脸颊脏污,瘦小的身形全部隐在大人宽大的外袍之下,是云婉。

而另一人,形容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一样的人事不省,却不是水魅是谁?

他们都在这里,那么刚才的师父是——骗她的?

求证般的望向自家师父,然老者已缓步行至那三人身前,眼眸沉沉的望过来,"侍祭,你过来替大人切脉。"

切脉?难道还有蹊跷?

侍祭小跑过去,跪坐在地,于怀中掏出帕子覆上了男子的手腕,这才小心翼翼的上手。

片刻,侍祭的手犹如触电一般的闪开,吊着泪滴的眼睛惊惧般的望向了老者,"师父?"

"你也看出来了。"老者叹了口气,也蹲在了身侧,"看来大人是使用了那个无疑了。"

"共..."

"嘘——"老者慌忙制止了侍祭,表情非一般的严肃,"应该是没错的。"

"可是那个..."侍祭四周望了望,识趣的噤声。刚想着要怎么开口,然老者一改这时的愁容,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了重重黑影下来。

"侍祭!"老者厉声道。

突然间这是怎么了?侍祭疑惑,但还是下意识弱弱的应了。

"护主不利,你可认罪?"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间——

"可知罪?"老者不耐,强大的气压自那人身上迸发出来,侍祭被震得头皮发麻,怵怵的应了,"徒儿知罪。"

"今废黜你侍祭之名,流放盛朝,不得解救之法永不召回,可有异议?"

侍祭惊怔的抬起头?"废黜侍祭之名"?

自南秦有史实记录以来,即使偶有犯错的大人,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重的处罚过。大祭司大人之事,虽然她也有错,可是,也不完全在她啊。

而且,明明方才还语气缓和到叫她前来诊脉什么的,难道就都是错觉吗?

慢着!好像漏掉了什么。

"废黜侍祭之名,不得解救之法永不..."侍祭迎上老者的目光。果然,自那冰冷之后,又一抹不舍,也有一份慈爱,然而掩藏更多的却是希冀!

"徒儿毫无异议。"侍祭眼含泪光重重的跪拜下去。

大祭司大人被仆从抬着离开,众人的脚步声也渐渐远离,等到再听不到丝毫的声响,侍祭才缓缓抬起了头。

云婉,水魅...

侍祭沉沉的看了二人一眼,身形一闪,即隐藏到周围的树林之中。并且用南秦特有的秘术隐藏了气息。

以前也甚是怀疑过,为何以前出现的生祭的对象都在南秦,而这次却是在大盛。

以前并没有细想。可最近这些事情反反复复联系起来,终于证实,有人从南秦出来了,并且,那个频频对南秦伸出黑手的就是大人的既定者!

师父是故意让她留下的。

因为若是肩负侍祭之名,那么大人一旦回归,她根本就没有可以留下来的借口。

而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守着南秦绝情殿,而是找到那个既定的人。

身为侍祭,只为大祭司大人的祭礼而活。

只要大人无恙——

原来方才老者叫侍祭过去给酆洛诊脉,也是为了安她的心。

酆洛人事不省,若是不说明情形,侍祭担忧,一定不肯心甘情愿的留下。可若是让她知晓酆洛无性命之忧,再有其他任务,她自然也就能安心进行。

可这一切却是不能让幕后的人知道的。

侍祭细细想来,也自知自家师父已然知道所有的真相。

无论是大祭司大人性命无虞,亦或者是这段时间所有针对南秦的事件,再或者是有关云婉之事。

所以才不在众人面前戳破,又给了她正当的理由。

可是,为什么他们会一致认识云婉是真正的玄女呢?

这点是侍祭一直不明白的问题。

虽然,只要将云婉之血用于大人身上也是可以直接验证出来的。可是在桐城之时,因为云婉之血中混有"醉生梦死"并没有使用,大祭司大人,还有自家师父又是如何确定她玄女的身份的呢?

还有"醉生梦死",药方在大祭司大人手中,就算云婉是玄女无疑,可她是如何在不知道自己身中毒的情况下解毒的呢?

可若是她是知情的,事先从大人手中得到了药方,又准备了真情水——

侍祭在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中,突然得到了一个惊天的猜测。那个从南秦出来的人,莫不是云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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