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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满是黏汗的手掌在纯棉质的白色长袍上抹了两下,曾诚扶了扶脸上不断下滑的面具,不安的吞了口唾沫。

曾诚今年二十八岁,在这个年纪就成为枢机卿,纵观长达四百年的启国历史,估计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绩。不过曾诚是从他甩手不干的爷爷那儿继承了这个位子,算是来路不正,可他此刻惶恐的缘由却并非是自觉资历尚浅的心虚,而是来源于——

“曾某,曾某?嗯?你能听见么?能听见就吱一声啊!”

某个女人大大咧咧的说话声从他的耳侧传来,声音大得像轰雷,让曾诚全身过电般一颤,连肚子上的赘肉都抖了三抖。

好在枢机袍十分宽松,曾诚一时的失态也没被什么人发现,他连忙正襟危坐,悄声抱怨:“你的声音太大了!”

“哦哦,抱歉。”廖秋雨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降到了可接受的正常大小,可她的语气中却照旧没有丝毫歉意:“我头一次用这个‘机关’,操作还不是很熟练,你多担待些。”

“你们这帮武督到底犯了什么失心疯……”曾诚低声说:“竟然想要窃听枢机院正式会议!我告诉你们,这可是要杀头的重罪!一旦被发现,不说你们下场如何,我这颗脑袋,就万万保不住!”

“呵……”廖秋雨冷笑一声:“说得好像你那未过门的老婆知道你现在就在外物色小妾,你这颗圆溜溜的大脑袋就保得住似的。”

曾诚内心暗骂了一句“混蛋”,嘴上却只能道:“既然你们这么不怕死,为什么不派自己人过来窃听?”

“你以为我不想么?”廖秋雨哼哼了两声:“要不是你们这帮贪生怕死的枢机卿每次开会都要大惊小怪的清空方圆五百米内的所有生物,还煞有介事的抽调‘神武军’的大批精锐充当保镖,我早就把窃听器安到你们开会的桌子下面去了!”

“督武司一向不抱政治立场,此次为何突然对启国内政起了兴趣?”曾诚目不斜视的道:“莫非是想对我国行越轨之事?”

“曾诚,认清你的立场,我可不是让你来提问题的。”廖秋雨的声音骤然冷下去,可她旋即又道:“不过关于这件事,我倒是可以稍微给你透露一点消息。以前,督武司对启国内部的事务确实是没什么兴趣,但这次不一样。我们有确切情报显示,有个组织,似乎想对枢机院下手。”

“哪个组织?”曾诚心中一凛。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廖秋雨轻描淡写的说:“老老实实开你的会,注意别被人发现。”

曾诚不甘心,还想问些什么,可“叮铃铃”的一串清响,却使他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百步之外,带着黑白二色面具的议院院长正缓缓步入大厅。他一边走路,一边摇响手中的银铃,清脆悦耳的响声像玉石如水荡起的微波那般扩散了出去,先前还吵吵嚷嚷相互议论着的枢机卿们立刻噤声,在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的坐好。

院长绕到圆桌的最北端,缓缓落座,在他那细长的椅背之后,是高高在上却空置已久的皇座,再之后的墙壁上,则挂着一块写有“天下归心”字样的古旧牌匾。在时间的冲刷之下,青白二色的漆已隐隐有些剥落,使得那俊秀有致的字形也随之模糊起来。

跟天洲传统的以木材为主体的建筑不同,枢机院是典型的石块建筑,几乎整栋楼都由石头砌成,因而回声持续的时间格外长。待到余音全部散去,空旷广大的场地里再无一丝杂音,满头白发的院长才清清嗓子,用二胡般嘶哑的声音悠悠的说:“诸位同僚……好久不见。经上次一别,又过了整整半年……这段时间里,想必各位都在各自的领域为帝朝作出了不可或缺的卓越贡献。老朽无才无德,只能斗胆在这里替殷殷期盼的皇子皇女们郑重的谢过各位。”

院长站起身,抖开长袖,弯腰向四方致谢。他九十度鞠躬,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又缓缓放下,如此反复了三次,他才嘟囔着“老了老了腰越来越不好了”一类的话揉着腰重新坐回了椅子里。

然而从始至终,所有的枢机卿都没有吱声,他们不约而同的保持着介乎于冷漠和礼貌之间的静默,好像院长所施的庄严礼节全然与自己无关。

多年来,皇帝在枢机院正式会议上派遣使者表达谢意,已经成为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以往,皇帝不过只会派几个贴身太监来传达谢意。可自从五年前现任院长祝闲上台之后,他就自告奋勇的承包了这一任务,坦荡荡的向全天下挑明了自己皇党的身份。他初上任时那一连串向皇室表忠心的作为,让选他上台的老牌枢机卿们深感不安,他们怎么都没法相信,祝闲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会是个深藏不露的皇党!

然而不安的他们又观察了一阵子,发觉这老头也不过是为皇室摇旗助威,做做没什么实际效用的表面工作,糊弄不懂事的年轻皇子而已,并没有想破坏“无限期搁置皇权归属”的规矩,于是也就放弃了大费周折的弹劾他,姑且让他充当皇族与枢机院之间的传声筒和润滑油。

几年下来,很清楚自己定位的祝闲运用自己高超的和稀泥技术,在两方势力之间混得如鱼得水,其枢机院院长的位子也坐得越来越稳当、越来越难以代替。

在祝闲结束自己今天假模假样的表演之后,枢机卿们也有条不紊的开始了议事环节,在新闻报导中,枢机卿会议永远是在“开放而友好的氛围”中进行,各代表就“塞北军军费该由何郡承担”等之类的国内重大问题“友善而优雅”的交换了意见,并“达成了一致”、“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可是,曾诚实际参与的枢机卿会议,却是这样的——

“张锐!你好厚的脸皮!”某位枢机卿摘掉面具,一张经寒风吹打的粗糙脸庞憋得通红,他像爆炸的炮弹一般怒气冲冲的向对面咆哮:“塞北军四十万人马的军饷我大荒郡独力承担了二十年!现在让你郡分担一二就念念叨叨,推来推去!你还算不算是个大老爷们儿?”

“江大人,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名为张锐的中年男人抚着自己苍白面孔上的两撇胡须,眼眯得仅留下一条细线,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大荒郡固然辛苦,可我青袤郡的钱财粮草也不是从白白天上掉下来的。试问,在那战国乱世,我青袤郡向其余诸大批量支援粮草时,自己饿死了多少人?这么多年来,我郡可曾有过抱怨?可曾求过回报?战后,我郡依旧以低价向你们售卖粮草,二十多年来没涨一毫厘!辛辛苦苦才赚了几毛钱?现在,您还要我郡承担你大荒郡自家的军饷,您觉得合适么?”

“一派胡言!”江姓枢机卿怒喝:“什么低价售卖粮草!你们拿出来卖的,还不尽是连自己人都不吃的陈米烂米!在这儿装什么可怜?我话今儿就放在这儿了,塞北四十万大军,连一粒你们的破米都没有吃过!”

“嚯,”张姓枢机卿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嘲弄的冷笑:“您还当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另一边——

“吴先生,你们商会答应上交给我局的税款已经拖了足足半年了,上次会议我们就着重讨论过这件事,如今款项也还是迟迟未到账!这,是怎么回事儿?”衣着朴素的中年文士厉声责问对桌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商人。

“诶呀……徐大人此言差矣。”被称为吴先生的豪气商人摘下自己的金丝框眼镜,拿出名贵丝绸制的手帕慢悠悠的擦起镜片,悠游自得的说:“我归野郡商会旗下的大小店铺少说也有上千家,整个天洲都分布有我们的加盟店,每年审核收入支出都要花大量的时间,更何况税务部要求的还是这么大一笔钱。莫急莫急,钱呢,年底呐,是一定会到账的。”

“相同的扯皮话我已经听的够多了!”徐姓官员冷哼:“我看你们就是想要找借口逃税吧?”

“徐大人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吴先生散漫的眼神忽的收紧。

而类似的争论还一场接着一场的在会场各处爆发,来自五湖四海的枢机卿们针对各个议题展开了堪称激烈的讨论,场面和骂街所差无几。整个过程中,身为院长的祝闲只是一脸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笑而不语的围观。

“够乱的嗬……”廖秋雨啧啧道:“原来枢机卿吵架的方式跟街上的泼妇也没什么两样嘛。”

没什么发言权、选择躲到角落处旁观的曾诚无奈的回道:“没有瀚武皇帝统率的议会可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我都习惯了。”

“哦?那瀚武皇帝在世时的议会又是怎样的?”廖秋雨道。

“‘那时候的办事效率可比现在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曾诚学着自己爷爷的语气,不屑的说:“‘堂堂枢机卿,居然会为这么点儿鸡毛蒜皮的破事像个婆娘似的争来吵去,像个什么样子!’”

“喂喂!你发表的言论中带有明显的性别歧视啊!”

“我爷爷他老人家的原话就是这样。”曾诚有些委屈的说:“他在把枢机卿身份交给我后,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长者,有必要传授我一点人生的经验……”

“……行了行了,开个玩笑你还就当真了。”廖秋雨哭笑不得:“喂!这会还要开多久啊?没完没了么?”

曾诚瞥了眼悬于会场顶端的星轨模型,嘀咕道:“这还没过议程的一半呢……”

“摆那么大排场,干这么些破事儿,我看呐这根本就是劳民伤财!”廖秋雨打了个哈欠,道:“我先回去歇歇,要是有了什么消息你再告诉我。”

“不会有人想要搞个大新闻的……”曾诚嘟囔。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

会场的北部,陡然爆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巨响,仿佛有人将一百根针扎入了听众的大脑。

先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诸位枢机卿全部下意识的捂住耳朵闭上嘴,抬眼向声源处望去。

一个苍老但又带着诡秘微笑的身影,缓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放下手里的银铃,眯着眼,坦然面对数以百计投向自己的视线,朗声说出了那数年来被枢机院上下一致视为禁忌的话语。

“国,不可一日无君。”

祝闲停顿了一下,高高举起拳头,中气十足的大喊:“老朽,推选大皇子,担任我大启国的下一任皇帝!”

下一瞬,整个会场,轰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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