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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曲离歌别荧惑

这颗星辰,叫做荧惑。

如今,就要炸了……

“师傅……”

“我们……是要死了吗……”

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女不言不语,李兮疲惫的双眼望着窗缝外呼啸的风雪迷茫无措。

歧山下的茅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远处摇晃的大地裂开一条条缝隙葬进了远方的城镇,火红的岩浆在冰雪中绽放出绚烂的花朵,一道雷霆虐过紫红色的天空发出轰轰的雷鸣声。

漆黑的山峰苍茫飘摇这茫茫极北冻土之上,山上的积雪成块落在山下的茅屋顶上,埋葬了二人瘦小的身影。

眼前的光线陡然消失,李兮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怀中的少女双眼紧闭,在李兮单薄的衣袍下不断颤抖着身体,一股股白雾从少女口鼻之中弥漫出来,在李兮的胸前化为雾水。

如今的天气,就像是闹了妖怪,要吃人。

搓了搓手掌对着手心哈了口气,李兮揉了揉少女冰冷的脸颊。

“没事的,没事的。”

三个月过去了,大地依旧在肆虐着地上的一切,原本一场无人在意的地震,硬生生从荧惑中部蔓延到了这极北岐山脚下,演变成了一场世界末日一般的戏剧。

不远处的冰层断裂了,李兮可以感受到脚下冰河咆哮带来的震动,这里,马上也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天灾吞噬了。

紫色的天空就像是人临死前的心脏,砰砰砰!砰砰!砰……

心脏停下的那一刻,灾难不再蔓延,所有人都要死……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紧了紧怀中冰冷的女孩儿,李兮苍白的嘴唇抹上了一抹冰霜,屋里面的柴早就烧完了,自己也和外界失联了,全世界都在地震、地震,就像是有什么史前巨兽要从地心深处挣脱出来一般,它要撕裂这整颗星辰,所有人都在等死、等死,或者,已经死了。

只剩下,绝望……

“师傅……呜呜……我好冷……呜……”

女孩儿微弱的抽泣声回荡在漆黑的小屋内,幽闭而凄冷,咽了咽干涸的喉咙,李兮苍白的嘴唇埋在少女枯燥的发丝间,温厚的手掌轻轻揉搓着少女齐腰的长发,颤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脚下的地板,只怕下一秒便再也无法睁开。

“没事的,没事的。”

毫无血色的双手揉搓着怀中少女的后背,李兮枯黄的双眼看着臂下在自己眼中慢慢长大的少女,在这北原帝国浪荡乞讨了三年,又跟着自己学艺十四年,两人不过二十、十七的年纪,却到了讨论生死的时候。

冷风耳边在咆哮,已经快十天了,靠着冰雪和屋内仅剩的残羹剩饭活到了现在已经是个奇迹,可现在奇迹结束了,轮到了面对现实。

床边的火炉冰冷余存着不带火星的灰烬,床下的木盒流淌着乌黑的光,拍了拍女孩儿的后背又轻轻松开,李兮颤巍巍的脚步驱使着僵硬的身体缓缓走向那床下的的木盒,漆黑的木盒上刻着两个小小的名字,李兮,李溪。

抱着木盒站在火炉前,静静看着炉中桌椅燃尽的痕迹,风中扑闪的火苗自李兮手中的火石间滑落,漆黑的木盒在黑暗的冷屋中扑烁着微微光暖,如今,能烧的都烧了,只剩下,床、屋子,还有这床下的盒子,盒子中的东西。

水雾朦胧的双眼怔怔地看着那火炉中燃烧的木盒,漆黑的盒中哒哒着一根根断裂的琴弦声,女孩儿通红的鼻尖冰凉,盒子中的古琴看不见,师傅说过,那是师傅的师傅留给他的遗物,师傅还说过,以后我的师傅会把它传给我,如今,一把火,都要烧尽……

昏沉的脑海中嗡鸣不尽,少女通红的双眼望着李兮独自一人裹着所有的被褥推门而去,又迅速关闭了房门,只留下了自己一人,自己一人。

温暖的火光扑朔着昨日的烟土,没有听清李兮临走时的叮嘱,女孩儿痴痴地看着炉中初生的温暖,伸出柔嫩的双手向着火炉中探去……

……

门外的风雪呼啸远方,一座晶莹的冰雕在紫色的天空下闪着寒光,冰雕之中,厚重的被褥裹在李兮的身上,天外一片苍茫。

咔擦,咔擦!

身外厚重的冰层裂开一条条裂缝,李兮从凝结的冰块之中猛然挣脱了出来,倾尽全力向着不远处的岐山山洞跑去,然而却是一步十陷,漫天的风雪堆积在李兮身外的被褥上,冰冷在冻结,又是一个与这漫天雪白融为一体的雪人。

咔擦!咔擦!

身上厚重的冰层再次破碎,李兮再次奋尽全力挣脱了出来,极速向前跑去,仅剩的体力毫无节制地消耗着,身上的被褥渐渐冻结,缓缓禁锢着李兮的身体。

一脚陷入雪中,李兮对着天空大口喘着气,冰冷的空气刺激着脆弱的心肺,内心的恐慌驱使着李兮不敢回头望。

看着身后五米外的房顶,冰冷的泪水在眼眶冻结,封住了李兮不知是哭是笑的双眼……

“呵~呵呵……”

五米,五米,好远,好远,我草尼玛的……

还有三米,就进岐山了,山里面有一个山洞,那里面有一处温泉,温泉里面还有很多的鱼,鱼……

那是不存在的希望……

“呼......”

通红的双眼流不出冰封的泪水,溢出丝丝猩红的血液浸染了苍白的冰霜,李兮躺在漫天风雪之中望着一旁紧闭的茅屋,眼中有痛,有苦,有不甘,咫尺八米,难如登天……

“为什么?为什么……”

“我只不过是一个在红楼酒馆中弹琴卖唱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们遇到这种事……呵……呵呵……”

“溪儿……”

“……哈哈……”

漫天的大雪飘落化作一道道冰刺落入李兮的口中,丝丝缕缕的鲜血缭着微热的烟雾流淌在崩裂的嘴角间,狰狞的双眼望着山上紫红色的天空……

惨白的躯体缓缓冻结一片死寂,再也没有醒过来……

……

远方的冰川无尽融化成海带着寒风呼啸而至,地底的岩浆迸发出滔天的怒火吞噬了昏暗中裹尸的城镇,清冷的街道在狂暴的雷海中淹没成灰,紫色的雷电翻涌肆虐……

火红的星辰如花凋零,在宇宙之中一片片碎裂、脱落……

砰!

漆黑的宇宙中,一颗星辰如火,在黑暗之中迸发出极尽绚烂,最终化为灰烬,消散在无垠星海。

......

茫茫破碎的极北,天与地咆哮着灭世的火焰,无尽的雷电劈打着茅屋旁苍茫的山峰,掀开了冰雪覆盖下漆黑的山体。

残存的世人望着那极北逆流而上的星光,一座古老的山峰在万千震撼之中拔地而起,生生突破了漫天交织的星火,带着山上冰冷的尸体划破了黑夜通向未知的远方......

……

漆黑的宇宙如深渊,山上的尸体冰冷,空洞的双眼仰望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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