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下一个问题……嗯？没有了吗？你们那边也没有了吗？说的也是呢，现在喜欢我们的人还不多啊~毕竟我们还不够出名啊~~~”
屏幕上的金发少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但这份微笑中明显带着苦涩。这个新出道的虚拟偶像团体正在进行粉丝问答的节目，但是她们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忽略了自己根本没有多少粉丝的现实。
虽然她们的模型精度很高，动作捕捉也绝对用的是专业设备，每个女孩也都在卖力地展示自己，但依然无法吸引多少观众来看直播。说到底，虚拟偶像和虚拟直播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她们扮演的是偶像，天生就无法和观众们挨得太近。虚拟直播的观众们喜欢的是主播那种若即若离适合互动的“合适距离”，而不是在虚拟的舞台下看她们表演。将虚拟偶像和虚拟主播搞混，注定是没有前途的。
我退出了直播间，这意味着她们的观看人数又会减一。但这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我现在无暇自顾。在曾经的鼎盛时期，我的确很喜欢帮别人引流。不仅几乎来者不拒，甚至还会主动去帮一些自己觉得有潜力的人。虽然我也会担心她们超越我，也会嫉妒更加优秀的主播，但我知道这些示好行为是必须的，是保持自己优良口碑的根本。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不可能永远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但至少要待在第一梯队里。
可是我没想到时代居然变得如此之快，现在的专业主播，真的是恐怖如斯。我刚才看到一个紫色短发的妹子在唱歌剧，而在另一个直播间里，那个红发的妹子在为观众表演芭蕾舞……
不仅如此，现在网站里还出现了大量国外的主播。她们依靠“外国萌妹”这一属性吸引了很多好奇的观众，隐约有赶超国内主播的趋势。我点进去看了几个，发现她们根本就不会本国语言，但却依然有一大堆人在看。我本以为这些观众都是精通外语的大佬，但观察之后却发现，能和主播互动的实际上也就十几个人，其他几千几万的都不过是跟着别人刷屏版聊罢了，根本算不上互动。我完全无法理解看这种直播的乐趣何在，或许是因为外国妹子说听不懂的话就很萌了吧~
最近几次直播，我的观众数量基本上没有什么改变，粉丝数也增长地无比缓慢。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现实所击碎，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个残酷的事实：我真的已经过气了，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回到当初的水平，这已经不是我一个努力就能做到的事了。在各种势力的混战之中，我这种空有名气的个人势主播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只能佛系养老。如果想要改变这种现状，那就必须从根本开始改变。或许这种改变会让我失去一直支持我的老粉，但是……这是不得不做出的取舍。数量稀少的老粉并不能再为我带来什么红利，我需要的是规模不断增大的新粉群体，是旁边桌子上那块更大的蛋糕。
我……我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无情无义的坏女人，我知道这一点，但是我不在乎。我成为怎样的人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月能够幸福。
我知道月搞了一个松散的个人势团体，里面的主播都是她找到的表里如一美少女。虽然她一直嚷嚷着要改变直播圈，但就目前看来，除了不停地发挑事视频外，并没有做出其他有用的事情。她拉拢的那些主播目前也都没什么人气，直播也很随缘，甚至一周都不一定播一次。考虑到全员美少女这个属性，我怀疑她们大多数都是现充，直播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爱好。但是虚拟直播对开播频率的要求很高，不能保持曝光度的话观众就会跑到别的主播那里去，只有死宅和职业主播才能保持在观众面前持续曝光。如果她继续这样，那别说改变直播圈了，连混出名堂都做不到。
我曾经考虑过联合几个老主播搞一个小团体，利用每个人的知名度叠加起来扩大影响。但仔细一想，这样做的结果也不过是把每个人的那点粉丝集合在一起罢了，并不能带来新的观众。老咸鱼抱团并不能变成金枪鱼，我需要改变本质，可却又不知道从何处入手。
现在活跃的直播团体或者公司很多，它们为主播提供全套技术支持和宣发运营，光这一点就能完爆我这种依靠粉丝自行宣传的个人势。新观众群体并没有什么情怀可言，哪个主播抢眼有趣，他们就会去看谁。为了获得这些资源，我必须打破自己的原则，去加入一个商业团体。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别无选择。
但是选择哪个商业团体加入，我完全没有头绪。现在观众的口味差别很大，完全不像我那个时代那样纯粹，我不知道该去迎合哪些群体。我只是一个会瞎聊天和唱歌的过气主播，我没有沙雕系主播那样自毁形象整活的勇气，也没有职业主播的那些专业素养，我的成功仅仅是因为出现得最早，而这一优势早就不复存在。
我看了几个公司的招人简章，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不符合招募条件。除了营业声线好听这点还算及格，什么“游戏玩得好，可以应对线下出演”等要求我是一个都达不到。我只是一个看动画不怎么玩游戏的宅女而已，和观众聊天也注意分寸，更不可能放下这边的生活跑去参加什么线下活动。现在做一个主播为什么这么难啊？我那个时代虽然看的人少，但绝对不会有这么多的要求，都是主播播什么观众看什么，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主播迎合观众？
然而抱怨也仅仅只是抱怨，我明白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观众永远都是直播的核心，无论在几十年前还是现在都一样。无论老粉们如何鄙视现在的直播圈子，都改变不了新观众才是直播圈主力的事实。除了极少数像月这样兴趣使然的之外，其他主播都是要恰饭的，公司更是要盈利，迎合观众不可避免，这就是所谓的大势所趋。爱和信念从来都无法改变世界，资本和运营才可以。
可我是不会放弃的，我还有虚名，我要想尽办法去利用自己仅存的资源改变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