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画面上的男人，一股熟悉的感觉直窜上徐暖林脑海，对于这个人他并不陌生，经常看地方台电视新闻就能知道，男人姓李，是群山市的市委书记。
此时，李书记好像已经喝高了，言行放纵，丝毫不见电视报道上的那份稳重，他周围的那群人之中也有些经常在电视上路面的熟面孔，但此刻大家彷佛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像小孩子一样叫喊着起哄拍手。
“这是……”眉头皱紧，徐暖林不太明白王成为什么要给他看这样一段视频。
“暖林，你经常看新闻，画面上这些人是谁你应该不怎么陌生吧？”
“市委李书记，还有纪正部的那什么科长，边上这女的，身份好像也不低，我记得，似乎是市长的秘书来着……”
像报菜名一样，徐暖林一个个点出了画面中角色的身份，王成听着露出了笑容，看着徐暖林疑惑的表情，他接着开口解释道：“这视频是我让老肖偷拍的，当时他和小沉过去，正好就撞见了画面中的这一幕。”
“这是哪儿？”徐暖林有些吃惊，“你们为什么要偷拍这个？”
“其实啊，也不是我们想偷拍，纯粹是顺路碰见了，这地方叫作德源阁，在春江溪科技园区那一块。”
“春江溪科技园区？！”
听见这个地名，徐暖林着实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也得亏他是个老群山人，这要是换个年轻一点的，估计都不会知道这个地方。
自二十几年前群山市经济制度改革以来，大量建址在群山市境内的科技园就都被废弃了，因为群山市政府大力推崇旅游业建设，所以是调拨走了许多支持地方工业发展的福利资金，而政府支持少了，下面人能挣的钱就少了，群山市一带的工业大厂都开始逐步转移向隔壁的安平，这就使得那些本作为调拨中心的科技园失去了其本身最大的经济价值。
合同到期没人续签，这些坐落在市郊的大型写字楼集群便成了冰冷的空城，因为周围也没有什么生活设施，所以，房地产商们开发地皮，也不会优先选择这些地方。
而春江溪这个地方，简直就是郊区中的郊区，虽然名义上从属于群山市城区一带，但实际上，发展情况和城区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经济制度改革之后，这种情况就变得更加严重了，现在整个春江溪最发达的产业就是垃圾处理，可想而知这个地方的现状有多么糟糕。
但就是在这样一个极度落后的片区里，竟然还有如此奢华的地方！
画面中饭店的内饰雍容优雅，如果王成不说，徐暖林还以为是在市中心某个五星级酒店里面。
“暖林，相信你也已经发现问题了。”王成笑道，“春江溪科技园区一带的发展状况非常糟糕，按理来说，就算是把这种饭点的规格下降几等，也绝对不可能够成本养活，但事实上呢，类似的地方老肖他们还发现了不止一处，很多的门口是有专人把手，就连画面中的这家饭店，也是老肖他们绕路从后墙翻进去的，普通人，正门根本不放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受贿？”徐暖林立即就猜到了。
“没错，春江溪现在就是这些老家伙享乐的尹甸园，外表看着破破烂烂，其貌不扬，但里面其实什么都有，老肖先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特别提到，这种大饭店里面还设有逃跑专用的暗道，数量很多，遍布各处，就算哪一天真暴露出去，里面的人也可以通过暗道跑掉。”
“可是，这个又和孙勇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孙勇也经常光顾这种地方？”
“事实上，老肖他们还拍了一段视频。”
切换出另外一段视频，角度还是刚才的那个机位，不过这一次，酒席已经散场了，先前热闹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李书记一个人，门框挡住了他半只手臂，但还是能够看出，他是在和人打电话。
咋咋呼呼说了一大堆徐暖林听不懂的东西，李书记燥热地扯开了身上衣服的扣子，换了个姿势侧躺靠着椅背，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噢，还有件事情我要确认一下……孙勇那边，都已经说好了，对吧？”
拍摄装备的收音效果很好，李书记口中的“孙勇”两个字，是被清楚地录了下来，不仅如此，前者接下来说的一堆话也是让人清晰可辨，他对电话那头的人下达了很多指令，基本都和先前提到的那个叫作“锦江绿城”的项目有关。
交代完事情后，李书记是迷迷湖湖横躺到椅子上睡起觉来，视频也至此中止，整个过程看下来，徐暖林的眉头都拧成了个“川”字。
“所以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看这两段视频了吧……”王成收起手机，重新看向徐暖林笑道，“这个叫作‘锦江绿城’的项目，就是我们扳倒孙勇的突破口。”
“我已经让老肖他们去查了，这个‘锦江绿城’，是新区那边正在开发的一个房地产项目，外部投资力度非常大，但其在建材用料的审核方面，却做得不怎么严谨，之前甚至还被爆出过以次充好，骗投资资金的情况。”
“所以如果按照正常流程去走，这个项目十之八九得凉，因此，现在能管这件事的老家伙们都被邀请了过来，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拿了多少好处，但查出来量刑，铁定是足够的。”
“但这和孙勇有什么关系？”徐暖林不解，“这质检部门的事情，警察应该管不了吧？”
“想不管的话确实可以不管，但要是想管……警察就可以管，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是觉得，以孙勇的性格，他可能会雁过拔毛？”
“不是可能，是一定。”王成笃定说道，“我了解那老家伙，这种事情，他没有不动手的道理，之前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肯定已经干了好多次这样的事情了，所以这次，也肯定不会例外，他绝对不会和钱过不去的。”
“那你想要让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去见一个人。”
王成说着拿出了一张照片，徐暖林盯着看了看，一段尘封的记忆被渐渐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