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请。”
在秘书的指引下，穆时和程旭推门走进了会议室，只见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刘海梳成四六分的男人正侧对着他们坐在办公长桌上，垂下来的两条长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晃悠着。
听到动静，男人歪着脑袋回过头来，嘴角随性一翘：“啊，你们来了。”
程旭见到这张脸都有些生理性反胃，没忍住倒退一步，生怕几年前的事情再度上演。
几秒沉默。
穆时冷声开口：“穆初鸣呢。”
“他啊，让我想想。”
齐安铭笑嘻嘻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愉快，一步一步轻快的朝二人走来：“与其操心他在哪儿，不如我们来聊聊我给你们带来的这份大礼。怎么样？喜欢不喜欢？”
“……”
齐安铭也不在乎二人回不回他的话，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为了这份礼物我可是准备了好久了呢，就是为了看到你们现在这副表情。”
他顿了顿，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你们现在的样子，我可太喜欢了！”
“……”
穆时其实最开始都没有认出眼前的这个看起来有些神经质的人是谁，毕竟时隔多年，在他的回忆里齐安铭还就只是那个穿着校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是以为当初实在是被他恶心到了才记忆如此深刻。
直到他把话说完，就算是傻子也该记起来了。
没想到这人虽然恶心，但说过的话也还算信守承诺，说好的大礼还真就是一份“大礼”，一点也没客气。
只是平白受人“恩惠”，怎么能不用另一份“大礼”来好生回敬？
于是穆时用鼻息嗤笑一声，掀了掀眼皮对上他的视线：“既然这样，我不说谢谢应该没关系吧？”
齐安铭脸上的笑容瞬间敛了回去，眯着眼睛看向他，向前倾了倾身，眉眼在采光明亮的屋里显得温和而又无害：“当然，道谢嘛，不急于一时，等到你彻底输了，再说也不迟。”
“是吗？”穆时依旧不慌不忙，嘴角带笑然而眼底却只留冷意：“我期待着那一天。”
“巧了，我也很期待。”齐安铭又笑了起来，转过身在会议室的廊道上悠哉悠哉地晃着：“其实也不用期待，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
穆时没说话，双手揣进上衣外套口袋看着他，眸光暗暗，看不出什么情绪。
反而是身后缓过劲儿来的程旭闻言蹙了蹙眉，狠狠地瞪着他道：“你他妈什么意思。”
“别那么吓人，我又还没说什么。”齐安铭安静歪头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眼底迸发出兴奋的光芒：“你要是想知道，晚上我们约啊？”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程旭被他恶心的忍无可忍，直接骂了句脏话，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前，却被穆时伸手一把拦住。
“你……”
“我说了，你想闹事，别让我给你擦屁股！”
穆时瞥了他一眼，感觉到身后人儿的怒劲儿稍微缓和了点才垂下手臂，面无表情下了逐客令：“话说完了吗？”
又像是几年前那样，不知道是什么触碰到了他的哪儿根神经，齐安铭突然瞪大了眼睛，目光凶狠地一个健步走上前来，声音拔高歇斯底里：
“你他妈凭什么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穆时，你以为你还能笑多久，你抢走了我的一切！可最后呢！你连你身边的人你都护不住！”
他这几句话的动静挺大，在本就安静的办公层显得极其的突兀，引来了不少路过的员工驻足观望。程旭“啧”了一声，拍了拍穆时的肩膀，推门出去疏散人群。
然而自听到齐安铭说的最后一句话后，穆时的眉头就再没有松下来过，嗓音低沉：“说清楚。”
齐安铭哈哈大笑：“你不是问我穆初鸣去哪里了吗？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不做两手准备？这个时间……恐怕他已经——”
他话还没说完，领口就被面前脸色已经不能用“心情不太好”来形容的男人死死拽住。
穆时拽住他的衣领“彭”的把他狠狠撞在玻璃上，力气很大，手腕青筋都连着暴起，倾身靠近，盯着他的脸，嗓音嘶哑：“我他妈真后悔当初救了你。”
他声音又低又沉，带着某种隐忍的，随时都会爆发的暴戾。
刚把人群疏散完毕准备推门的程旭握着门把手的手一愣。
无论是小时候两个人闹矛盾干架也好，或者后来看他叱诧商业场手段雷霆也罢，他从来没有见过情绪这么外放的穆时。
齐安铭被他提着，双脚几乎离了地面，徒劳地挣扎了几下，脸上因为喘不过气而逐渐涨的极红。
他忙推开门冲了进去，在男人一拳砸下去后准备再来一拳的前一秒制止住了他：“喂穆时！你冷静一点！”
男人却是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冷笑一声接着又是一拳锤在了面前的人儿的颧骨，力气之打直打的齐安铭鼻血直流。
而齐安铭非但不恼反而渐渐笑出了声，但因为呼吸困难，那笑声比被割了喉咙放血的鸡还要来得难听，语气幽幽道：“是不是很生气？你打啊，你再多打几拳，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可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
程旭脑子嗡的一声，一瞬间没理解过来他所说的“小姑娘”指代的是为何人。
还没等他开口质问，穆时已经丢了手中的人儿，站起身面色冰冷地擦着他的肩膀快步走过，程旭被他撞得倒退几步，但是男人就像是没有察觉似的，开了门就风急火燎地往电梯那跑去。
齐安铭见状笑得更开心了，重获呼吸自由的他边剧烈喘着气边咳嗽着，然而才呼吸上几口，皱成一团的领口又再次被人死死拽住，程旭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啊程旭，你怎么靠我那么近？是不是改变心意了，可惜晚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呢！”
“……”
程旭深吸一口气，一双桃花眼怒的像是随时可以起火，手腕用力一甩将他摔在了办公长桌旁的软椅上，食指立起堪堪指着他，然后也赶忙开了门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