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
冷漠的声音宛如一条灵敏的蝮蛇，弯曲着钻进了商喜的领口，惊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大哥怎么来了……
方才她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又被他听去了多少呢。
“你怕什么，你在怕什么……”商湘死到临头竟什么都不怕了，笑得越发癫狂，“怕我把你那些不堪入目的秘密告诉她吗？哈哈哈……”
下一刻，声音戛然而止。
商湘表情狰狞，竟是被男人掐着脖子生生举了起来。
男人的眼眶猩红，掐举的动作引得肩上已经止血的伤口再次裂开，涓涓血液顷刻间打湿了洁白的衣衫。
商喜眼睁睁看着前一刻还在对自己说话的商湘脖子一歪，永远地断了气。
男人把没了气息的少女随手扔到了地上，嫌恶至极的模样宛如扔下的只是个最下贱肮脏的垃圾。
白衣，鲜血。
大哥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轻而易举便会勾人性命。
像是恍然意识到身边还有商喜的存在，商朝回过头来看着她，眼神里还有没来得及退去的愤怒和阴狠。
商喜一时心惊，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这个细小的举动落在商朝眼里却格外刺目。
她为什么要退？她怕他了吗？
商朝步步紧逼，毫不退让地死死盯着少女惊慌失措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问道：“她对你说什么了？”
商喜哪敢把商湘方才的话告诉他，连连摇头。
“没，没说什么……”
商朝兀自扯了唇角，继续逼问：“那你为什么怕我？”
商喜心中登时警铃大作。
这样的大哥太可怕了！
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她——跑！快跑！
逃离他！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逃跑的意图，商喜在转身的一瞬间就已经被男人狠狠压在了墙壁上，后背硌得生疼。
商朝的呼吸滚烫又急促，喷洒在她脸上。
如果不是知道大哥如今已经解了毒，只怕她还会以为他这是被药物作用控制了吧。
男人肩头的血液涓涓流出，越发衬得整个人狰狞可怖。
他眯着眼看她，声音又低又轻。
“为什么怕我？你不能怕我……”
商朝眼中的痴狂和占有欲让人心惊，商喜几乎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大哥是不是疯了……
商喜唇瓣轻颤，试图用声音唤回他的理智。
“哥，哥哥……”
男人却不为所动，越凑越近，直到唇瓣触碰到了少女的耳廓才停了下来。
“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要离开我吗？离开我，去跟着那个男人一起对付我吗？”
那个男人？是谁……
大哥的声音宛如喃喃低语，在她耳边飘荡着。
“如果我跟他注定会有一战，你会选谁？是我还是他？”
他到底在说什么！
商喜察觉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沾上了一丝粘腻，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是他肩上涌出的血。
“哥哥你冷静点，你的伤……”
下一刻，商喜伸出去试图为他止血的手被男人勐地按在了头顶上，力道格外大，疼得她直皱眉。
商朝死死瞪着她，猩红的眸子衬得他宛如绝望的困兽。
“你会选他，对吗？”
选什么！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男人疯狂又偏执，几乎听不进任何人说的话，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所设想的世界里。
“如果是这样，那你……”
商朝顿了顿，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两个字。
“死吧。”
男人滚烫的大手死死钳制住了商喜纤细的脖颈，毫无征兆地勐然发力。
大哥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
看着商湘惨白狰狞的脸，商喜忽然觉得那具尸体似乎正在嘲笑自己。
可怜……她真的可怜吗……
喘不上气了……
大哥……
“大哥！你在做什么！”
忽然冒出来的人影用尽力气将理智尽失的商朝勐地一推，商朝一门心思都在商喜身上，不留神被推了个趔趄。
商喜在即将窒息的那一刻落入了四哥温暖的怀抱。
久违的空气骤然滑入喉咙里，登时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整个胸腔都在刺痛着。
商肆又惊又气，颤抖着手一下下给她顺着气。
等不到商喜好转过来，商肆忍无可忍冲着商朝大吼一声，“大哥你疯了吗！你看清她是谁！她是喜儿！！”
商枝生怕大哥一时不清醒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抬手用力噼在了大哥后颈上。
商朝身子一颤，昏了过去。
沉浸在余惊之中的商喜轻轻颤抖，颈上和胸腔的刺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方才的事情不是梦。
大哥——她从小最信任的男人，差一点就杀了她。
商肆有些束手无策，只能轻轻擦拭着她面颊上流淌出的泪痕，“喜儿别怕，没事，没事了……”
商枝动了动唇，却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怎会如此啊，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商喜强忍着喉咙的疼痛，拉着四哥的袖口哭着说：“我……我想回家，我想找爹爹……”
商肆顺着她的话连连点头，毫不犹豫地将人打横抱起。
“好，好，四哥带你回家，带你找爹爹……”
男人臂膀坚实，给了商喜足够的安全感。
看着少女眼窝通红地依偎在自己怀里，商肆只觉得满肚子火气不知该往何处发泄。
上前走了几步之后，商肆忽然回过头来。
“三哥，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密谋什么，那都与我无关——但是请你替我转告大哥，如果喜儿有事，别怪我不顾兄弟情面。”
这话说得好生决绝。
商枝双手扶着大哥，眼睁睁看着弟妹的身影渐渐远去，他却怎么也抓不住。
“阿肆……”
商肆似乎对三哥的轻唤置若罔闻，毫不迟疑地抱着小妹走了。
大哥和二哥三哥之间有秘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意。
商肆自问从小欲望清浅，没有什么非要争夺的东西，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在乎的人或事。
大哥伤害了小妹，他没办法原谅。
抱着喜儿出了街角，商肆一打眼便瞧见了大哥派来护送小妹回宫的马车和侍卫。
“四公子，大公子吩咐……”
商肆毫不迟疑地绕了过去，狠狠剜了那侍卫一眼。
“滚。”
他现在不信任大哥身边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