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顾长兮帕子的小女孩，可能是年纪小的缘故，并没有被勇士们抓去，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着。
“没事了，那些人应该不会来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顾长兮看着剩余的女人们，仿佛都松懈下来了，陆续找好位置躺下，贴着身子互相取暖。
她担忧的问，“他们，每晚都会来么？”
女孩伤感点点头，“是的，王陵是个无人问津的地方，他们猖狂到可以随意欺辱，反正我们都是要被殉葬的。”
怪不得，王陵里备着殉葬的女人们，一波波送进来，却怎么都不够，这般生不如死的待遇。
贵女们从小哪里受得这样的苦，又饱受摧残……
“殉葬的人都在这个帐子里了么，我听阿父说，得有千百多个人。”
顾长兮想打听绿衣的下落。
“贵女是在这个帐子里，还有些宫里的侍女，和民间采买的，都分别在不同帐子里，据说她们过得日子，还不如我们。”
小女孩将知道的消息，告诉顾长兮。
“她们要给勇士们浆洗衣物做饭，有时还要陪酒作乐，连贵女都敢如此欺负，更何况是没有身份的女子呢。”
小女孩轻轻叹息着，自己都自顾不暇，对别人也只是爱莫能助了。
顾长兮闻言，心里不免一紧。
这些日子，绿衣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忧心忡忡，又无事于补，现在连帐子都出不去，看来，探寻王陵地底下的秘密，进展不会太顺利。
小女孩心性单纯，没看出顾长兮的心绪变化，只是很想和姐姐说说话，在这能有个人互相照顾。
于是，她歪着头，眨着水灵灵大眼睛，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哪个家族的？之前似乎从未见过你。”
“我叫司明兮，因着疾病缠身，不常出来走动。”
顾长兮问她，“小妹妹怎么称呼？”
“你就是司明家的小姐啊。”小女孩想起来了，虽从未见过，但多少有所耳闻，这个姐姐是有疾的。
她甜甜一笑，“我是拓可儿，以后就叫你兮姐姐。”
“天色不晚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顾长兮帮可儿找了块相对还算干净的沾毯盖在身上，两人挤在一处，扛过漫漫寒冷的长夜。
第二天，清晨。
昨夜被带走的贵女们，衣衫褴褛踉跄着步伐回来了，身上脸上带着不同的伤痕，她们神态悲戚，眼角犹带泪痕。
那些女人们，挤挤腾出一块空地，眼眸中流露出丝丝缕缕鄙夷轻蔑的目光，似乎不想和被带走的人有什么沾染。
没多久，有些穿着粗布衣裳的女人们提着食盆进了帐子，好几个大盆依次放在地上。
为首的似是个管事嬷嬷，她插着腰大声吆喝着，“开饭了，开饭了！”
看着食盆里搅和在一起的面糊糊，还泛着油腻恶心的味道，如同猪食般，这就是她们每顿饭食。
顾长兮看到进来的女人们中，有个人和绿衣身形极为相似，脸上带着的人皮面具，她一眼就能分辨得出。
强压住激动心情，做了个她们之间能看懂的手势。
绿衣注意到了，两人视线对上，双双微红了眼眶。
她总算盼到谷主来了，看来那封信真的能送出王陵！而顾长兮满眼都是心疼，绿衣怎么瘦成这幅模样！
两人收敛住情绪，几十双眼睛看着呢，不能被看出什么异样。
“呦呵！都矫情起来了，还不赶快爬过来吃！”嬷嬷抖开鞭子，往人群中一甩，好几个人吃痛叫出声。
“都到王陵里了，就收起你们身上的小姐派头，别不知好歹的，有得吃就算不错了！”
昨夜被带出去的女人中，有人忍受不了，抽噎说出声，“呵！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罢，她发疯似的扑到食盆前，用力摔碎。
紧紧握住瓷瓦片，在众人错愕中，用力戳进脖颈中，鲜血如注，喷涌而出，仰面躺在地上，死都没有瞑目。
血污了嬷嬷衣摆，她尖叫跳远，朝着尸体猛地吐了一口浓痰，“晦气！简直晦气死了！”
剩余女人们被吓得不轻，拓可儿直接缩在顾长兮怀里，不断发抖着，惨白着脸色，“兮姐姐，我怕。”
“没事，没事。”顾长兮将温热的手覆在可儿眸上，让她不要去看血腥一幕。
嬷嬷用帕子捂着鼻子，满脸嫌恶，吩咐着身后的女人，“把她抬出去，随便挖个坑埋了。”
“是。”仿佛对死亡已经见惯不惯了，甚至是麻木，贵女们三天两头就会死，她们就负责处理掉尸体。
嬷嬷出帐子透气。
虽然尸体已被拖出去了，但帐子里浓郁血腥的味道经久不散。
绿衣靠过去，在嬷嬷耳边进言，“如今又死了一名贵女，嬷嬷可不好像大王子交差啊。”
她凭借着机灵乖巧，已慢慢取得了嬷嬷的信任，平时有些嬷嬷不愿意过手的‘脏’事，都是她去做。
“用你说！”嬷嬷心情阴郁，骂骂咧咧着，“呸！这些个汉子，就知道自己爽够了，介时大王子还不是问罪我！”
他们嘴刁，放着可以随便玩弄，源源不断能送进来的民女不碰，嫌她们没个滋味，长得又不俊俏。
不知折腾死多少个贵女。
一旦人数不齐，大王子查问下来，就得想法子再去补，真真是愁煞人了。
“奴倒是有一计，虽冒险些，但总比被责问的好，眼见着要倒完工期，但王陵建设总是拖沓，大王子正在气头上，嬷嬷此刻明哲保身最为要紧。”
绿衣故意吊着胃口。
就等着时机成熟，鱼儿主动上钩。
“还不快说。”嬷嬷语气有些急切。
“那就是。”绿衣悄声附耳在她耳边，“从民间女子里选几个样貌出众的充当贵女，鱼目混珠亦能成事。”
嬷嬷眼中放出计算的精光，这事她不是没有考虑过……
“就怕万一啊。”
绿衣跟她一颗定心丸，“奴愿意和那些个挑选出的民女一起，混到贵女中，做您的眼睛，监视着，决不出一丝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