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的声音之后是一片的沉寂，方言没有说话，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一点反应，张扬疑惑的转头，看向方言，却看见方言的神色凝重的看着桌上的照片，然后快速分配着，郑成的资料被张扬快速拆开，里面的照片被方言拿出，随后在方言的手中翻转，一张张落在了桌子上。
张扬看着方言行云流水的动作眼中闪过惊奇，就站在边上淡淡的看着，办公室的环境变得越发的静谧了起来，天边淡去了朝红，露出了鱼白，漆黑的色彩褪去了更多。
在一阵窒息的安静中，方言的双手不住地将所有的照片拿起来观察，对比，一阵之后他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整个人顿时向着后方褪去，跌坐在后面的沙发中。
张扬顿时看向方言，皱眉道：“你看出什么了？”
方言的眼中飘散着大雾，死死的看着办公桌上的照片，没有开口。
看着方言的模样，张扬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快速拿起桌上的照片，一一看了过去，越看她的眉头皱的越紧，所有的照片他都研究不下几十遍，现场也勘察了很多回，他确定自己没有遗漏掉一点的线索，为什么方言看见这些照片之后会神色骤变？
办公室的灯光有些暗淡了下来，张扬将手中的照片放下有些焦急的看着方言：“你到底在这里面看出了什么？难道你现在还没有决定把谁是凶手告诉我？方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都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你难道认为人会永远站在原地等你吗？”
说完这些话之后张扬就站在方言的前面，深邃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方言，将方言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
张扬的话像是警钟一样砸在了方言的心口，方言眼中露出一丝清明，飘着大雾的眼睛好像亮了一些，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对着张扬伸出了手，用有些沙哑的嗓音低沉道：“给我烟。”
张扬目光闪动了一下，直接将整包烟递到了方言的身前，方言点燃抽了一口之后将烟夹在手中，目光落在办公桌的照片上。
“赶紧说啊。”张扬的语气有些急躁，看着桌上的照片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方言夹着烟的手一直在轻微的颤抖，身子向后靠去，双眼有些无神的看向天花板，低沉的嗓子从他的口中传出：“看张大志的死亡照片，就看我放在第一张的那个照片。”
张扬回头看了方言一眼，确定方言说话之后快速向着第一张照片看去，照片中，张大志睁大了眼睛看着前方，眼中满是血丝，整个人被扭曲成了一个极度诡异的形状，右臂的断口拍摄的非常清晰。
方言好像能够看见张扬的动作一样，在张扬拿起照片的时候再次开口道：“这张照片里面，你没有遗漏掉什么细节，但是你也确实遗漏掉了一点，而且是最明显的一点，那就是张大志身上的缺失的手臂。”
方言的声音很有磁性，在寂静的办公室里面传递回荡，落在张扬的耳边，让张扬的瞳孔骤然一阵收缩，心绪快速转动了起来。
方言举起颤抖的手，低下头吸了一口烟，尼古丁的味道完全灌进了他的身体，让他的脑子变得清晰了起来：“你再看郑成的资料里面，那些残肢的照片，就是那张手臂的照片，和张大志的照片放在一起看。”
张扬几乎是下意识得按照方言的话去做了，两张照片快速被他找到，然后放在了一起，那一瞬间，张扬的脑海中像是一道闪电闪过，顿时愣在了原地。
方言在说了几句话之后情绪好像稳定了下来，目光看向窗外泛白的天色，低沉的开口道：“接下来，就是张小勇的死亡照片，我记得没有错的话，张小勇失去的是一双腿，齐齐地没了，你再看看郑成资料中的那个腿的照片，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从一开始我就想错了，我以为我认识的人中不会有这样的人，甚至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一切都是我以为而已。”说到这些，方言的目光变得更加的幽深，瞳孔中的大雾瞬间弥漫，将他眼里的情绪完全遮盖。
方言疲惫的闭了闭眼睛，手也停止了颤抖：“郜林和肖然失去的一部分同样也可以在郑成的死亡尸首中找到，之前我们还一直奇怪凶手为什么一定要带走这些东西，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现在看来，凶手的目的很简单。”
“你是说……”张扬浑身好像触电了一样，快速的去翻看一张接一张的照片，照片里面，是之前的死者失去的身体部分还有郑成留下的现场回收回来的尸体，郑成的尸体已经是一片焦黑了，完全看不出来曾经的模样，或者说是难以辨认，但是依稀还是能够分辨出来有些不同。
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这是郑成的尸体，所以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在想到了一些事情之后，所有的肢体就变得有些不协调起来了，郑成的身高不高，手臂不会这么粗壮，而脚同样不会这样大其实最明显的还是脑袋，人的身体会比脑袋脆弱吗？要是在爆炸中身子都不存在了脑袋怎么可能还会保持完整？
原本不是问题的事情现在看来全是问题，而搜索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找到下落的残缺肢体，原来已经出现在在他们的视线中了，而他们却茫然不自知。
看着在两张照片叠合在一起的时候显露出来的真相，张扬一直焦急的情绪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沉静中，方言看着窗外，将一张已经捏的有些变形的照片递给张扬：“有些事情，是我们一直忽略了，就好像阳光的阴暗面，人同样也有盲区，宁愿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也不愿意让真相刺透真实。”
张扬接过照片，这张照片是他们拼合起来的郑成的肢体照片，现在看来张扬就觉得有些讽刺：“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一个拼接木偶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