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摸了摸特拉克苏的喉咙，已经没得救了。
他挠挠头，无奈地蹲在特拉克苏的尸体旁边，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
他摊开右手手掌，看着掌心里的那枚晶体——那是特拉克苏死之前强行塞到他手中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玩意儿看上去真的是相当不妙，要知道它几分钟之前可还长在活生生的人体上，根部甚至还带着鲜血和碎肉。
所以这是一种疾病？或者一种诅咒？尚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缠上特拉克苏的，但他隐约觉得特拉克苏方才那莫名其妙的自杀行为和这诡异的晶体之间必然有着某种联系——可能还涉及到一些该死的阴谋论之类的玩意儿，天知道呢？他可不喜欢掺和别人的什么密谋，这次他会应特拉克苏的邀请和这群人一起溜进街垒搜刮尸体只不过是为了稍微挣点外快好尽快离开这个兵荒马乱的国家而已......
见鬼的！
尚·马蒂厄一拍脑门儿，他突然觉得自己怕不是一早就被算计了。
呵，算计就算计吧。
现在必须逃离这该死的下水道才行。
原路返回恐怕是不行的，他不知道那些黑暗精灵的追兵会不会顺着水流一路追过来；他了解这些家伙，他们对于猎物的执着相较于自然界中的掠食者们还要更胜一筹。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往前走——尽管他也不能肯定特拉克苏告诉他的那些狗屁是不是真的，但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有什么理由再坑害自己呢？
尚抬头瞟了一眼那白色粉笔画出的十字，在他印象中，特拉克苏可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事实上现在世界上估计也没多少i诚的信徒了，毕竟圣光早就没了；他猜测特拉克苏之所以会使用这种标记大概只是因为画两笔很省事儿罢了。
不过这标记画得可够高的，尚仔细一盘算，就这顶，凭他七尺多点的身板，踮起脚来摸也够呛。
他摇摇头，此刻倒也管不得那么多，只管将自己身上东西拾掇拾掇，把那枚指甲盖大小的晶体拿手绢包了放在军服外套口袋里；他不敢再去多碰特拉克苏的尸体，连插在尸体胸口上的那把小刀都没拔，只默默地在自己胸口画个十字，便朝水中一跳，往那条画着标记的水道慢慢蹚去了。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水底绵软粘稠的淤泥，每迈出一步都需要与水流的冲击力做出一番搏斗。
突然，尚感到有一双锐利的小爪子从背后抓住了自己的腰带，他猛一回头，发现自己身后赫然跟着一片由老鼠组成的浪潮。
“我勒个去？！！”
尚吓得差点跌了一跤，他张开双臂稳住了自己的平衡，但扒在他腰带上的那只硕大的黑色老鼠却一扭身子，顺着他的外套一路爬上了他的背去，眼看就要钻进他的领子里。
“你这孬种......”
尚咬牙切齿地反手摸向背后，他抓住了那只硕鼠油光水滑的皮毛，那畜生却微微一摇脑袋，径直从他的手指缝间溜了出去，爬进了外套的衣领中，在尚的外套与衬衫之间动来动去，乱挣胡咬。
“啊！见鬼！”
尚使劲地抖着自己的外套，试图将那只该死的老鼠甩出来，但根本无济于事，他剧烈的动作只是让那小东西陷入了更为恐慌和亢奋的状态，受到惊吓的老鼠一口便往他的脊背上咬了下去。
他痛得大叫一声，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拍在齐腰深的水流中，随波逐流地被冲出去好几米远，左脚直接被从那只陷没在淤泥之中的靴子里拔了出来。
尚在污浊的水中扑腾了一会儿，终于抓住了水道一侧的石板台阶，这才堪堪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只不过他身后的那些老鼠却穷追不舍，趁着他喘息的片刻功夫，成群结队地朝他身上袭来。
“我真是受够你们这群鼠辈了！”
尚恼羞成怒，他狂叫一声，一伸手便将一只老鼠死死捏在自己手心里，他抓着这可怜的小东西在台阶上猛捶了两把，接着就像是棒球投手一样大手一挥，重重地将其丢向了水流上游的无尽黑暗之中。
不过他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听见那老鼠被摔扁在墙壁上时发出“吱”的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有老鼠啊！”
顺着管道墙壁传来的是少女般清澈明亮的尖叫声——本来应该是清澈明亮的，但凄厉的颤音在墙壁之间反射作用的加持之下霎时间变成了贯耳魔音，几乎要将尚的鼓膜给钻破。
尚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那富有穿透力的共鸣依然震得他脑袋发懵。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便隐隐约约看见水里有个大东西直直地朝着他的腰间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