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温禾醒来时，头脑发涨，想来是因为宿醉的缘故。她躺在床上半天没有回忆起来自己是如何回府的。
直到赵岚来说，是慕容酒把她送回房间的，她也没有想起来。
她隐隐有些担心。昨天终究还是醉了，不知是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她撑起身子，骨头咔咔一阵响。
“小姐，昨天帮您宽衣，发现了这个。想来是七殿下留给您的，奴婢未敢拆开。”赵岚扶着温禾起来，坐在床沿，将一封信递了过去。
温禾晃晃脑袋，好不容易才将涣散的目光聚集在那信上，接过来展开。
“真乃豪门女将也。正月十五，东街见，共赏花灯。”
寥寥数字，却让温禾精神为之一振。
什么意思？豪门女将？
难道，她真的说漏了嘴！
温禾懊恼不已，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将赵岚吓了一跳，拉住温禾的手：“小姐，您这是干什么？还醉着呢？”
温禾半晌不回话，良久才摇摇头：“罢了，今日大年初一，先去爹娘跟前见过吧。”
“好。”赵岚也见时辰晚了，正有此意。
洗漱更衣后，温禾径直前往温如初的院子。赵岚还特地用薄荷掩盖了温禾身上的酒气，可尚有余味。
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到了。
“哟，这大小姐昨晚是去干什么了？日头都这么高了，才来请安！”舒娇玉第一个挑刺儿。
温禾没有理会舒娇玉，只微微朝座上温如初和赵梓霏福身：“禾儿见过爹娘，今日大年初一，给爹娘拜年了。”
赵梓霏道：“你今日来的这样晚，可曾对我们有半分敬意？”
“禾儿不敢忘却爹娘养育之恩。”温禾回道。
“好了好了，大好的日子，追究什么。坐下，一并用早膳吧。”温如初最忌讳在过年动气。
下座的温墨嗅觉敏锐，一下便闻到了随着温禾进来的酒味。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宿醉，那该是什么样的错误？
但他不会傻到亲自揭发，只朝身旁的大哥道：“大哥，你闻见没有，方才起就有股酒味。”
温衡一愣，这才注意到空气中除了赵梓霏和舒娇玉的桂花头油味，还有一阵淡淡的薄荷香，夹杂着酒气。
温衡一眼便注意到了温禾。
这可给他抓住了把柄，他勾起一抹邪笑，遂皱眉道：“这大清早的，怎么有股酒气？”
温衡话音落下，众人才注意到了。
温禾身后，赵岚心中一紧。
温禾却不慌不忙，道：“是昨夜禾儿小酌了几口。”
“小酌？你哪里来的酒？”赵梓霏立马察觉问题不对，温禾院中从来没有酒。即使搬回了薄棠院，温禾的吃穿用度也是她来负责，难不成她用例银去买了酒？
“这味道，闻起来倒像是好酒。可真是奢侈啊！”舒娇玉看出了今早上众人都有意针对温禾，趁热打铁。
“应该是桑落酒，而且是陈酿。这样的酒，墨儿与大哥都未曾喝过。”温墨装作这才注意到酒气。
“不知老爷喝过没有？”舒娇玉看向温如初。
赵梓霏冷冷一笑：“我在老爷身边多年，这等好酒我与老爷都没喝过，禾儿，你从哪里弄来的酒？”
温如初也是官场待久了，自然熟悉各种酒味。他只要略微一嗅，便知这是静心酿制的好酒。
“怎么回事？昨夜你出府了？”
此刻温禾只觉得自己身边突然多了一群狗，都朝她身上嗅。
“是文小姐约禾儿去喝酒，爹爹若不信，大可去问。”温禾道。
赵岚一愣，分明是七皇子同小姐一起出去的，怎么变成了文小姐？
众人当然不信，谁家闺秀除夕不和家人守岁，却约外人喝酒？
“正好，下午要去丞相府拜年。你便一同去了。”温如初想了想，没有证据也不能随意冤枉，下午一去便明白了。
“是。”温禾微微屈膝，态度不卑不亢。任谁都看不出她在说谎。
舒娇玉轻哼一声，反正去丞相府拜年的好戏他们母子俩是看不上了。上次去赵梓霏娘家都没带温禾去，如今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府里，却要将她带去！
真是得不偿失！
“小姐，文小姐可知？若是发现小姐说谎，老爷铁定饶不过的！”回到薄棠院，赵岚一脸担忧。
温禾摆摆手，虽然许久没见到文子怜了，相处了这么久，这点默契她俩还是有的：“奶娘不必担心，文姐姐肯定是向着我的。”
“可是文大人那……”
“奶娘，你以为我爹真会朝文丞相问起他女儿文子怜昨夜有没有在府上？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最多问问文姐姐罢了。”温禾很是自信。
温禾的猜想果然没错，等下午到了文章府上，温如初对早上的事只字不提。
温禾还有一个算盘，温如初不去计较，不代表赵梓霏不会啊。
就在赵梓霏不顾温如初意愿，朝文章问了一句：“昨夜令爱可在府上？”时，文章脸色明显一黑。
他对文子怜很严厉，也对自己的女儿很自信：“夫人是何意？除夕之夜，爱女自然是在府中。无论是否除夕，子怜从不曾深夜出府。”
赵梓霏正想反驳，却见温如初眼神凌厉起来。这里不是只有温如初一家，还有别的官员来拜年，赵梓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文丞相这么私人的问题，已经招来不少口舌。
看着座下窃窃私语的官员，文章脸色越发不好，赵梓霏知道可能闯了祸，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温禾趁机出来解围：“实不相瞒，文大人，昨夜文姐姐确实约小女来贵府喝酒。小女不敢叨扰文大人，便未曾来拜见。又惹得爹娘担心，所以娘亲才有此一问。”
一番话语，既为文子怜开脱了，又为赵梓霏解了围。
赵梓霏怒不敢言，她以为二人都去了外面喝酒，不曾想是这丫头径直跑来了丞相府上！
温如初松了口气，幸好温禾还算懂事。
文章脸色稍稍缓和：“你也不应深夜出府，惹得温大人挂心。”
“小女知错。”温禾微微福身致歉。
温衡见温禾没有吃瘪，不依不饶：“敢问文大小姐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