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罗成长叹着将庄雨潇拉到榻上坐下，“是魏王和程四兄。”
“他们……”庄雨潇虽然来到瓦岗山联的时间不长，却也敏锐地感觉到瓦岗山这些将士们和李密有些隔阂，今日忽然听到罗成说程咬金和李密发生摩擦，不由有些好奇起来。
罗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略有遗憾地说道：“魏王……为了美色而将程四兄意外而得的玉玺拱手让人。如今，众位将士皆为此事着恼不已。只怕……瓦岗山离分崩离析之日不远矣！”
“那然郎你……”罗成的话虽然没有说的透彻，庄雨潇却深深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怅然。“打算何去何从？”
罗成默然，半晌方叹道：“唉！若单单是你我，想如何便如何。可是，目下尚有母亲在堂。母亲与舅母、表兄数十年分别，如今尚未团圆几日，定然是不忍分离的。”
“如此说来，然郎是想随秦家表兄而定了？”庄雨潇望着他的双眸，似乎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心中所思所虑。
罗成微微点头，算是做了肯定的回答，夫妻相对半晌无语。
虽然罗成没有亲自参与瓦岗山的起步与发展、壮大，可也是为瓦岗山的强大做出过极大的贡献的。从杨林数次征讨瓦岗山时，罗成便应秦琼等人的相求，私离涿郡在瓦岗山下打破一字长蛇阵。到前些时日，里应外合破解铜旗阵。可以说，瓦岗山所经历的每一场重大的劫难，都是罗成亲自化解的，都有他洒下的汗水，付出的智慧。
如今，他刚刚脱离隋帝，到瓦岗山尚未立足，便面临瓦岗山的分崩离析，心里的怅然、不舍自是有的。
罗成尚且如此，何况秦琼、程咬金这些亲手开创了瓦岗山基业的将领。他们若要舍弃这片为之洒下心血和汗水的，甚至为之付出生命的基业，又是怎样的千难万难。
对于秦琼、程咬金等人的不舍，罗成心里很是清楚。正是因为清楚他们的不舍，才更加明白，自己若想尽快离开那片是非之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瓦岗山的情势果然如罗成所料，自扬州回到瓦岗山之后，李密再也没有了开疆拓土的雄心，每日只沉迷于后宫。而秦琼、程咬金等人的进谏，更让这层本来就薄弱的君臣关系陷入危局。
恰恰在此时，李世民偶然路过瓦岗山下，无意中被程咬金所擒获。魏征和徐茂公等人经过商议，认为目下的情势不宜于李渊公开敌对，便私下将李世民送出了瓦岗山。
此事，恰恰成了瓦岗山君臣反目的*。
李密闻之勃然大怒，随即便欲斩魏征、徐茂公于殿上。岂知，魏征、徐茂公早有预料，未及李密传令，便先以粉壁留诗，离开瓦岗山扬长而去。
李密闻报，便命秦琼、程咬金率领人马去追。
彼时，罗成因在瓦岗山未受官爵，便每日或携庄雨潇山前山后随意游玩；或承欢于秦王妃膝下尽享天伦之乐；或是教授罗焕和秦琼之子怀玉习文练武……倒也消闲自在。
这日正和罗松看罗焕练武，便见秦琼、程咬金匆匆而来。罗成看着秦琼和程咬金气闷焦急的神色，不由微微莞尔，迎到两个人近前，笑道：“表兄、四兄安好！可是欲离开了？”
秦琼看着罗成不禁苦笑道：“然郎怎么知道？”
“小弟早就知道瓦岗山必有今日之果，只是不欲说得过于明白，令兄长等伤情罢了。李世民之事，已令你们君臣间的鸿沟无可添补。如今兄长如此神色，自然是意欲离去了。”罗成一面笑道，一面指了指院中，“兄长可看见？小弟早已打点行装，以备随时启程了。”
秦琼、和程咬金这次注目看了看罗成所居住的这所院落里的情景。果然是奴仆成行，各色行装均已齐备。
“唉！”秦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时也，命也！既然如此，便走吧。然郎且稍候，我们这便回去打点，少时一同下山。”
罗成点头，待送走了秦琼，方回身向罗松道：“既然兄长已经决定不与小弟同行，那便及早离开是非之地。此番，我与表兄等离开，定然不是善了。”
罗松微微点头，“那，你保护母亲要多加小心。等你有了立足之处，我便去寻你。”
“如此甚好！兄长！请一路珍重！”罗成说着，双眸中萦上一层湿意。
“唉！”罗松叹道：“生逢乱世，少不得生离死别。然郎不要以我等为念。还有一件事情，然郎打算如何处理涿郡的这些人马？”
“这是人马乃是父亲半生的心血，是断断不能留给李密的。我已经令罗景暗中集结，我们离开之后便也离开。先各自归乡安置，等将来有用武之地再集结不迟。”想起罗艺，罗成又不免叹了几声。
话已说尽，罗松便和罗成一同来到秦王妃的房中。
庄雨潇、李氏、罗锦蓉正陪着秦王妃说话。因前日已经商议好罗松夫妇携子归乡，秦王妃虽然舍不得，到底不是亲生亲养，只得随他们心意而去了。此时，便是说些临别之语。
罗松在罗成的陪伴下进来，先向秦王妃施礼话别，而后便携妻、子向秦王妃辞行。秦王妃含着泪，百般叮咛，彼此挥泪而别。
送走罗松夫妻、父子，罗成一面命人整顿行装，一面向秦王妃说起离山之事。秦王妃听说秦琼、程咬金也一同离开，心里很是高兴，便将那些离愁别绪一股消散。
约有一个多时辰，秦琼、程咬金两家的奴仆来请。罗成便命庄雨潇扶着秦王妃登车，和秦琼、程咬金及其家眷会合，一行四百余人离开金庸城，顺着山路向瓦岗山下走去。
秦琼和程咬金一面走，一面回望巍峨的瓦岗山，看着山上飘扬的旌旗，不由洒下泪来。
罗成虽不及秦琼那般善感，不及程咬金那般念旧，想起自己曾为这里付出过的心血，也不由感慨万端。一众人一步一回首，告别昔日的繁华与萧索，向着山下徐步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