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出去，我们马上要给她洗胃。”医生的话果断而又干脆，我们全部都被轰了出来。
站在走廊上，谁也没有说话，一门之隔的里面，有一个村里人正在经历生与死的考验，不知道结果如何。
也许，只有到了这一刻，众人才真的安静下来了，每个人都在思考着，门内的那个人，她的生死，和自己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冯武对着走廊的窗户，像一尊雕塑，他的眼神中透着可拍的悲伤之光，是啊，他心中此刻怎会不煎熬？如果不是他，这个女人不会走到这一步，尽管这个女人算不上是一个天下最好的妻子，甚至，也算不上一个他完全满意的女人，但是，她毕竟已经和他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几十年生儿育女，四个女儿，有遗憾，却也伴随他走过了人生中许许多多的精彩和幸福，而现在，她可能要永远地离他而去了。她走了，他该怎么办？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然而问题却在此刻分明摆在他的面前。
这样的结果，罪魁祸首是在冯武，然而，准确来说，这样的局面，不都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一手造成的吗？李铁掌的心中在不停地打着鼓。
如果不是李大龙，冯武至于走到这一步？冯武的老婆至于喝农药自杀？算起来，这和李大龙有关系，既然和自己的儿子有关系，和他李大龙就没有半点关系？
村长抽着烟，一脸沉思模样。
他是一村之长，他被村里人奉若神明，哪一家出了事，不能解决时，总是寄希望于他的身上。
李大龙一伙设赌坊，他知道，李大龙一伙设局坑人，他也知道，但是，他为什么就没能抵抗住诱惑，去管一管这些人呢？那些好处，他拿了，他能心安理得？
李铁掌和村长的心声，代表了王小仓和张老二，他们两人，一个是设立赌坊之人的亲戚，另外一个，间接地充当了李大龙等人的保护伞，他们可是村民们的脊梁啊，他们都代表了少数的利益，那大多数人的利益，又有谁来维护？
而我自己的心中想着的，就是赌坊设立之后，我为什么没有早早地下定决心将其铲除，如果我一早就将这样的事情当作自己的本分来做，也许，不只是冯武不会走到这一步，或许，哥哥的那些赌债和那颗手指头，也不会因此而断送。
事到如今，后悔已是无用，只是，我已经下定决心，我一定要治治那些人。
如果说，我作为一个生命体，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存在，那么，我还怕什么呢？什么家庭、什么爱情、什么理想，那都是眼下不需要过多考虑的问题。
眼下的问题就是，有不平之事在我的眼前发生了，我管还是不管？
能不能管，那是能力和环境决定的，可是，要不要管，那就是我自己能左右的。
能管，我自然要管，不能管，我也要管。
他们都说我是疯子，那爷爷我就疯给他们看。
“哈哈哈……”
我的笑声有些不合时宜，笑完之后，我有些抱歉，因为其他人都在看着我，尤其是冯武，他的眼神似乎可以杀死人。
“冯叔，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解释还有用吗？通过众人的眼神，我知道，我这只是一句屁话。
“放心吧，婶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些害人之马，会得到他们应得的惩罚。”
这话说出来，我就感觉到有四道眼神射在我的身上，不用看，我也知道，四道眼神来自李铁掌和王小仓。
“小林，谁是害群之马？”李铁掌的语气之中充满愤怒，却似乎底气不足，尽管是在质问，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厉。
“那还用说？”
我抛开一切顾虑之后，已经肆无忌惮起来，根本就不考虑什么长辈不长辈，父子和叔侄关系之类。
“小林，话也不能这样说，毕竟，去那里的，都是自愿的。”王小仓的话没有李铁掌的那股气势，但也一样寒冷和冰凉。
“不就是烧草垛子吗？不就是往家里放蛇吗？不就是埋炸药要炸死我吗？都见过了，哪怕我一家人死光了，我们也死得其所，但是，那些坏种、那些坑人的败类，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做鬼也要拉他们垫背。”
我的答非所问和惊人之语，已经令他们几人怒瞪口呆，惊奇的人，也包括了冯武。
“病又犯了，看来这么多年了，也没好彻底。”
村长自顾自点上一支烟，想用这两句平淡的话语来显示自己的镇定自若。
“是啊……”王小仓和张老二不知道如何表达和假装，只得选择最简单的方式——附和。
“哼……疯子就是疯子，做了多少事情都还是疯子。”
李铁掌说着，风怒不已，似乎我的话已经戳到他心中的痛点。
“叔叔们，不是晚辈要在你们面前无礼，李叔，王叔，我一向敬重你们两个人，但是，你们的儿子和侄子坑害村人，你们不管，竟然还跟着说风凉话，真是让人寒心。”
我冷笑着看向二人，他们都低下头去，只是，面部的表情告诉我，他们似乎并没有对我的言语和高尚而屈服。
“坑了我哥，也就算了，我就当他们几个坐牢回来，给他们一些生活费，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精心布下的局，少不了某些人明里暗里的支持，否则，他们又怎会如此狂妄？”
我感觉自己就像醉酒一般，已经心口完全一致，或者说，嘴上说出来的，也许心里根本就没有停留一下就和盘托出。
“小林，你这话可就说得过分了啊？”
张老二沉默了半天，终于按耐不住。
“是啊，小林，你怎么能张嘴就乱说？谁明里暗里支持谁了？你哪一只眼睛看见还是哪一只耳朵听见了？”村长有些激动起来，说话时，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拿着香烟的手不行摆动。
“哼……谁做的谁心里清楚。”
对于他们的反驳，我并不理会，只想单向表达自己心中所想、所怒。
“哼……疯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