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谁卖你的？”
小姑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人牙子回话，“这孩子没见过贵人，她是东洲东宁府董家村来的，她爹签了死契的。”
一般人家都喜欢用这样的，签了死契就跑不了了，祖祖辈辈都是奴才了。
沈白芷摇了摇头，并不算满意。
但是看着盈盈着急，又问了一个问题，“我问你，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牙婆回话，“种田的。老实本分的人家。”
沈白芷便笑了，“这就怪了，东洲没有闹饥荒，好好的女儿为何要卖掉，她不说话，是不是个哑巴？”
牙婆上去捏了一把那个小丫头，小丫头尖叫一声，“哎哟。”
可她还是没有说话。
沈白芷想了想，“你叫什么名字？”
牙婆刚要帮着回答，沈白芷便瞪了她一眼。
“我问她呢。”
牙婆退了下去，沈白芷便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小草，我爹赌钱赌输了，就把我卖了。”
“真的么？”
沈白芷看着小草，余光瞥向盈盈，看着她着急的点头，想来有些问题。小草立刻跪下了，“贵人娘子行行好，您要不收我我要被卖进红楼了。贵人娘子行行好，贵人娘子行行好。”
沈白芷看了看，拉起了她的脸，仔细地看了看。
她的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可是眼中却噙满了泪水，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眼中却满是苍伤。
“看你可怜收着做个扫撒的小丫头好了。”
牙婆子跟着笑，她也不喜欢将小丫头卖到红楼去，看她们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也影响她的声誉。
若能卖到好人家，干活干得好了，沈白芷还会照顾她的生意。
沈白芷现在正得盛宠，得了她的关照，那日后的生意肯定源源不断。
所以牙婆子才将这最好的姑娘都先送到这儿来，宁可少卖些银子也要留住这个关系。
沈白芷转头又看向另外一个姑娘。她长的很朴实，瞧着是个老实的丫头，一双眼却长得很有灵气，沈白芷喜欢她这双眼睛。
“我问你，谁卖了你？”
沈白芷站在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身边，其他的看着都有些落魄，只有她虽然衣服很破，却很板正，站的也有规矩。而且脸上没有泪痕，反而笑盈盈的。
“回贵人话，我自己卖了自己，我家有三个弟妹，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也就我值几个银子，我跟爹娘说，卖了我吧，我能活，弟妹家人都能活。”
沈白芷看了看微微颔首，这倒是个明白丫头。
“家是哪里的？”
小丫头回话，“家住京外柳儿村，我爹是个木匠，因为做坏了主人家的活儿，赔光了家底，奶奶也病了，弟弟要上学，家里就我值点钱。”
沈白芷问：“做坏了谁家的活儿？”
小丫头沉默了片刻，“爹爹说主人家的事儿不能多嘴。”
沈白芷瞧着这丫头倒是懂规矩的。
“以前被卖过？”
小丫头点头，“十岁的时候，闹饥荒，爹爹把我卖到了六皇子的府上，后来六皇子府用不上我了，这才遣散了。”
怪不得说话这样伶俐，原来是在皇子府上的，沈白芷忽然想到，三年前，那就是六皇子的妾室没了的时候。
怪不得要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