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孔萱和释迦沉默相对。
孔萱不知道该说什么，释迦要说的，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孔萱。
他喜欢孔萱，是一个男人对女孩子的喜欢，在遇到孔萱之前，释迦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话是说的狗血了点，却是事实。
孔萱那时候是个很好的孩子，她喜欢漂亮的人，毫不掩饰，她爱吃，也毫不掩饰，她坦坦荡荡地将自己摆在所有人面前，不遮掩不粉饰，她的恐惧，忧伤，欢喜，从来写在脸上。
她撒娇的时候特别娇嗔，活泼开朗，天真烂漫。
但是与此同时，孔萱又非常现实。她知道人族的险恶和贪婪，也从不否定人族的善良。这是孔萱和释迦不一样的地方。
这种奇异的反差表现在一个美貌少女身上，就有了无穷的魅力。尤其是对于活了几万年的释迦来说，他真的活的太久，都要麻木了。
何况孔萱那双漂亮地眼睛，多数时间都是落在释迦脸上的。
她坦诚地活着，在不知不觉中，她一步步朝释迦靠近，她娇嗔地喊他师兄，总是下意识地缠着他。
释迦在短短的几千年里习惯她的陪伴。
他孤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遇见一个美貌的，聪明伶俐，跟他见解相通又不同的女孩子。
他和孔萱说的话，比他几十万年说的都多，当然，除了在大殿上讲经浪费的口舌。
如果一直是这样倒也好，孔萱懵懂，释迦暧昧，只要不越雷池，这种日子过个几十万年也不是问题。
释迦孤独寂寞，孔萱的活泼纯真和理智现实填补了这种空白。
你想想，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既可以和你撒娇卖痴，温柔可爱，又可以和你畅谈天下，你怎么会不喜欢她。
但凡是个男人，哦，前提是他喜欢女人，他眼睛没问题，都会喜欢这个女孩子的。释迦是神佛，却也是男人。
然而事与愿违，孔萱那边有一个天大的备胎，就是长琴。
孔萱性格的形成，首先和长琴脱不开关系，他是孔萱很重要的人，非常重要，孔萱对他也有着朦朦胧胧的好感。
少女总是这样，喜欢这个又喜欢那个，而且自己还不知道。孔萱就这样，她喜欢长的好看的人，和情爱无关。
言情小说里一眼万年的故事毕竟是少数，第一眼也就只看到脸而已。
很显然，孔萱的小脸是非常合格的，她先过了第一眼的关。尽管头一次看到两个人的时候，她还是个肉乎乎的小女孩儿。 事实证明这两个人的眼光不错，孔萱长的相当美貌。
长琴那个时候，显然打算自己来养夫人，却不想遭了那么大罪，三千年都没再见小姑娘。
至于释迦，那就不用说了...
要不然孔萱说呢，这两个神经病，为什么不凑在一起过日子，打发他们无边无际的寂寞，这不就省事了吗！这简直是为民除害！
“长琴要如何，才能活过来？”孔萱终于问到了正事。
“我不想让他活，除非我死。”释迦非常诚实地看着孔萱，说的淡然又坚定。
“阿萱若是和我联手，现在杀了他正好，不是吗？”
孔萱非常头疼地看着犯中二病的师兄，“师兄，回头是岸。”
释迦摇头，“不，师兄从生下来，就在苦海里，现在唯一回头的机会，便是杀了长琴取而代之。”
“什么？”孔萱诧异。
释迦没有回答，“只是阿萱不帮我，没有机会了。”他非常遗憾地看着孔萱。
孔萱被他搞的云里雾里，气急败坏，“现在是人家要杀你，师兄，我拦都拦不住，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干嘛吧，你难道就在这里等死啊！”
师父已经走了，无法挽回，孔萱很清楚这件事情，她看着释迦，难道一个个地都准备去死吗！
释迦道，“阿萱，我与长琴，只能活一个，当年我棋差一招，如今落得赔上性命的结果，无怨无悔。”
“你他妈还真要去死，”孔萱喝道，“记得代我给师父问好！”
她想找两全的法子，而这个人，就直接打算去死了吗！
“会的，如果魂归虚无的时候仍旧记得。”
孔萱真是要气死了，盯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释迦自己把孔萱的零食盒子拿过来，挑了巧克力在吃。
须弥山的圣者直接变成一个街头二百五，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孔萱着实无可奈何，她能怎么办！
“你不补救吗，神界怎么办？”孔萱问。
“不补救，补救有什么意思，”他抬头看孔萱，“若是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你陪着旁人过一生的话，你早就和长琴琴瑟和鸣，鸾凤呈祥了，可我不愿意。”
释迦不能忍受这件事情的发生，孔萱是他喜欢的女孩子。他看上的人，怎么能放任她跟别的人在一起。
“为什么？”
“神族是六界最自私的，阿萱。”释迦说。
“神族的本性其实非常自私，大家只喜欢各扫门前雪，旁人瓦上霜必然与我无关，阿萱明白吗。”释迦沉声说道。
“大概我见的神族太少。”孔萱表示。
“嗯，你年纪还小，其实看你父亲就可以明白了。”
孔萱看他，他继续说，“你的母亲青鸾是唯一的凤凰后羿，身份非常特殊，但是你父亲独自将她抚养长大，青鸾神女刚刚成年的时候，就成了你的母亲，她还不大懂事。”
“我知道。”孔萱她亲妈确实有点那啥那啥了，她爹...那就更不用说了，她家亲爹简直不是人！她深有感触。
“你知道的还不够，”释迦说，“你本不该出生的。”
孔萱一拍桌子，“那我现在就坐在这里！”
“是，阿萱化形之后，就在青丘山了，要说九尾狐花镜，也是神族的异类，他与玉清相恋，将你悉心养大，着实难得。”释迦说着说着就跑题了，把花镜赞赏了一番。
孔萱当然知道自己哥哥是好人了，不然她早就在昆仑山变态了，会杀父弑母也说不定。
花镜把孔萱带去青丘养，真的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不然六界肯定多出来一个大魔头。
“我晓得神族自私了，就像父亲除了母亲，谁也不关心一样。”
“是，你现在知道我为何如此了。”
“求而不得，便毁掉吗？”
“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可我舍不得阿萱死，便只有让那人去死了，再封存你的记忆，你就会永远陪着我，可惜事与愿违。”释迦的语气随意，但是听的出来他非常惋惜和遗憾，他很遗憾自己没有杀了长琴，没有留住孔萱。
孔萱只觉得毛骨悚然，这是精神有问题吧，你当着我的面提起你的囚禁play真的好吗，就不能收敛一点啊！
“你怕我？”
“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孔萱面无表情地说。
“阿萱也喜欢过我，为什么要放弃？”释迦问她，这是他遗憾的事情，当初就该直接回应孔萱，将她留下。
孔萱往窗外瞥了好几眼，然后回答，“你是须弥山圣者，我不能喜欢你，这是天道的规矩，否则会受到惩罚。”
“你害怕惩罚？”
孔萱否定，“我害怕害了你。”她说的绝对是实话，当年她毅然抽身，离开须弥山，就是害怕害了师兄。
“若我当初将你留下呢？”
“我不会留下的。”她很肯定。
“为何，长琴吗。”
“不，一份感情，若是不能生长在阳光下，迟早会毁掉的，我仰慕你的时候，你温柔又好看，若是知道你是这样的性格，我肯定不仰慕你了。”孔萱老老实实地回答。
她那个时候坦坦荡荡的，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又坑害师兄清名呢。如果放在今天的话，尚且可能。
她浪荡人界三千年，早就可以把脸皮放在地上踩了，如果没有长琴，只有师兄，哪怕躲在黑暗里，她都愿意试一试，哪怕天打雷劈一起去死呢。
索性活的久也没个什么意思，还不如人那样了，活个几十年死一死的。
然而一切都晚了，天道把他们几个都耍了，这真的是一场狗血到无与伦比的剧本。
“若我不是世尊呢？”
“可你就是。”孔萱回答。
“阿萱说的是。”释迦说了许久的话，有些困倦，打了一个呵欠，他不可能是别人。
“师兄休息吧，我有些事情要做。”
释迦将零食盒子拢在怀里，“怨憎会，爱别离，求而不得，此生三苦，皆已受过，我死而无憾，阿萱无需为我操心，该还，我都会还，一分不欠。”
孔萱点点头，已经起身，释迦招手，“过来。”
孔萱走了过去，释迦看着她的右眼，“对不起，师兄治不好你的眼睛了。”
“不碍，就当是我的教训了，你们常常说我记吃不记打，我这回记住了，”她嫣然一笑，“还有一只好的。”
“阿萱以后要是嫁人的话，不要嫁给长琴，他不好，神魔都是自私自利的。”
“不怕，我也自私自利，真到了出事那一日，一拍两散各奔东西，正好，了无牵挂。”
释迦看着孔萱慢腾腾地离开，这个姑娘，还是又傻又天真。
孔萱在想，应该告诉长琴不要轻举妄动，她师兄那个样子，一看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她还不知道啊！
这他妈还有的她忙呢，一个两个的不消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