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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冬天还钓鱼

陆枫冥恭敬的行礼,南萤萤疾步如风,连看也不看,快速走了,只留下一声袖袍在风里翻飞的脆响。

陆枫冥也不甚在意,南萤萤这几天看谁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陆骁坐在书房里,神色复杂,见到陆枫冥来时,却一脸凝重。

“你怎么了?”陆骁先陆枫冥开口,他作为大夫。还是被封为神医的大夫,一眼便瞧出来陆枫冥身体不对劲。

“没事,最近风寒有些反复,旧伤犯了,你怎么来了?”

陆枫冥避开陆骁伸过来的手,躲开了陆骁要为他诊脉,嘴上挂笑,又是那副讨揍的缺德样子。

只是,陆骁却笑不出来,甚至也嘲讽不起来。

“我听济世堂的大夫说你风寒顽固,怎么也治不好,三天两头的差人去济世堂拿药,先前还让诊治,现在就只管取药,不让诊治,我作为大夫,不诊而忙吃药,是断然不许的。”

陆枫冥听陆骁这大义炳然的一席话,不由得失笑,“他之前来诊过了,就是普通风寒,没好的原因可能是最近我老是往外面跑,以后我好好呆屋里疗伤,可行?这么点破事,也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陆骁脸色严肃,语气也不禁重了,“什么普通风寒,你这脚步虚浮,气息不顺,脸上青白,嘴唇微紫,分明就是中……”

“重风寒了吗?严重点也没事,扎两针就好了。听说最近济世堂流行针灸治风寒,要不过两天等我有时间了,我去济世堂看看,这两天实在是太忙了。”

陆枫冥及时打断了陆骁的话,对陆骁抬手,指了指外面的监工的驼背长工,对陆骁嘘了一声。

陆骁觉得荒唐,气得手都发抖,就要说什么,被陆枫冥按住手,陆枫冥用压低了声音,道:“别乱说话,新皇脾气不好,本就对你有意见,你不想活,还有济世堂,陆家这么几百口人命呢,别担心,我自自有分寸。”

陆骁心狠狠的颤抖着,难以置信的看着陆枫冥。

陆骁一直觉得,陆枫冥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一有什么事,都会跑去找董萧瑜求救,杀人越货不在少数,陆枫冥简直就是双手占满鲜血的人。

可是,若是细究过他手的冤魂有多少,又会发现,其实,也没多少,每一个都是确确实实不冤枉的。

陆骁之前不喜欢陆枫冥,现在心疼陆枫冥,其实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厌恶过陆枫冥。

陆枫冥说一个什么样的人,陆骁不知道,但是知道,儿时的陆枫冥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精玉凋琢的娃娃,一见就喜欢得很。

季韩芮喜欢女儿,但是,生了个儿子,差点没命,之后侯爷便不让侯爷夫人再怀了,所以偌大个侯府就陆枫冥一个幺幺。

从小就被宠着长大的,陆御医那时经常往侯府跑,送各种药,携带着陆骁也经常和陆枫冥在一起。

陆枫冥小时候总是喜欢屁颠屁颠的跟在陆骁身后,捉蛐蛐,将侯爷夫人刚种下的辛夷花给拔了。

陆骁还记得,在侯府中院那棵唯一雪白的辛夷花愣是被陆枫冥拔了七次,差点都活不过来,现在,却活得最好。

陆骁突然暗自神伤起来,长大后的陆枫冥,经历了丧母之痛,那时候的陆枫冥异常的坚强,满脑子都是要让韩徐之血债血偿。

陆神医正巧那时去世,两家都各自忙着丧事,谁也没注意陆枫冥这孩子,竟然自己跑了,等侯爷和陆府着急忙慌找到的时候,小侯爷已经跟神棍走遍了大半河山,成了半个江湖人。

老侯爷觉得,这可能也是好的,侯府再无人进朝,兴许能被上面那位所放过,因此再没管过陆枫冥。

后来陆枫冥自由发展,竟然成了名东江湖的刺客,只是没想到,陆枫冥居然会因缘结识一个民间被宠幸的女子及她的女儿,再巧的是,这女儿后还被韩徐之接回了皇宫,现在成了九五之尊。

陆枫冥一路又被一根无形的线,给牵着回了绍都回到了那个老侯爷一心想让陆枫冥避开的旋涡里。

陆骁揉着眉心,坚持要为陆枫冥诊脉,却被陆枫冥一把推了开去。

陆枫冥冷声道:“够了,本官自己的事,自己清楚,用不着陆神医指手画脚,陆神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何乌,送客!”

外面正尖着耳朵的长工,其实也没听清两人说了什么,只是突然两人脸色就不好看起来,然后吵开了,于是长工赶紧进去。

只见两人脸色都异常的骇人,最后陆骁僵持了会,说了句:“你好自为之吧。”遂自己拿起药箱,便走了。

陆枫冥这一置气,顿时觉得累的不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都加快了。

何乌看这里陆枫冥犹豫会儿,便自己出去送客了,陆枫冥自己兀自待了会儿,便换了衣服,出了门。

要去哪?陆枫冥自己也不知道,能走一程便是一程。

说来,绍都随是他生长的地方,可是,陆枫冥还真没在绍都逛过,至今只知梦乡。

想起梦乡,陆枫冥突然就觉得那地方或许现在是他想去的地方。

陆枫冥原本要去东城的脚,又收了回来,往城南去了。

城南这些年来,多灾多难,谁想攻进绍都城里,都得走城南,城南是市集,这里距城门远,兵力较散,易攻。

但是,这边建设得也最快,一场战火过去,就立马又重修于好。

陆枫冥至今觉得甚是神奇。

梦乡现在才初初开门,外面余晖未尽,站在门口的姑娘身上都度了层金辉,倒像是金贵人了。

陆枫冥是第一个客人,这两位姑娘偏生生的识得陆枫冥,两人都揽上了陆枫冥的胳膊,要把陆枫冥往里请。

“帝师大人,稀客啊!”

一群莺莺燕燕都围了过来,陆枫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虽自诩风流,但是其实,陆枫冥还真没经过这么大的场面。

幸亏茹云来的及时,把陆枫冥给解救了出来。

“帝师大人是来享受还是听曲解忧啊,要不要小的去把白姑娘给您唤出来?”

陆枫冥摇头,“要间厢房,来两个弹琴好的姑娘就行,本官不想被人打扰,别声张。”

茹云,也看过民间话本,当朝帝师和当今陛下之间的那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当是帝师大人背着圣上出来偷欢,肯定不敢大肆宣传。

不过,茹云不宣传,但是那些写话本的,就等着这些惊天秘闻了,帝师大人逛青楼在第二天便闹得满城风雨。

陆枫冥还真没干嘛,就听个小曲,喝个酒,结果,被抓住了。

看不惯陆枫冥的人,趁陆枫冥不上朝,把这事打成“有伤体统”,往疏文里一勾一划,就等着圣上和帝师之间矛盾激化,不可开交,结果,圣上半点反响也无。

五王爷归国那日,人家两人还和和气气的一同去迎接,看着比谁都和谐。

陆枫冥站得笔直,一身黑色的裘衣衬得陆枫冥身材高挑,丰神俊朗,只是眼下青灰略重。

陆枫冥目不斜视的瞧着远方,南萤萤坐在椅子上,单手支在椅子上,托着下巴,两人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说话。

钟离寒歌磨到陆枫冥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听说帝师大人越发风流了,居然连连留宿梦乡?”

陆枫冥眉头一挑,他就说怎么氛围不对,当下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大家都去了,就本官去不得?”

钟离寒歌觉得此人是没找准重点,“别人能去,但是你不能。”

陆枫冥不解,“凭什么?”

钟离寒歌觉得陆枫冥有问题,声音不觉大声了些,“因为你是陛下的人,你怎么能去梦乡那种烟花之地呢。”

陆枫冥觉得钟离寒歌绝对是个脑残,是南萤萤的脑残粉,陆枫冥自觉的白了钟离寒歌一眼,自己挪到城墙边上去。

负手于后,看看风景,就是不理他。

钟离寒歌觉得陆枫冥不明白其中利弊,还想去说说,被董萧瑜一把抓住了后领,钟离寒歌一回头,就看见南萤萤那张脸黑得不行。

这会儿,突然压抑起来,有种风雨欲来的闷热感,钟离寒歌乖乖站好,不敢再说话了。

陆枫冥看见天际线那边,渐渐出现了一线的黑影。

远处,有高扬的番旗随风而动。

陆枫冥对护城军的统领点头,那人立即明白,喊了声“来了”。

所有人各就各位,城门打开,护城军立即站在道路两边,将通行道路给隔离出来。

南萤萤起身,站到了陆枫冥身边,见大军逐渐靠近,南萤萤便下了城墙。

南应这场仗打得漂亮,直捣北羌都城,震慑住了好几个对上云王朝蠢蠢欲动的外邦国,上云王朝将迎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稳。

“臣,南应,拜见陛下!”

南萤萤下马,未跪只拜,这是南萤萤许的,巍峨的大军行礼,整齐划一的动作,连地面都被他们跪的一震。

南萤萤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笑道:“辛苦五哥和诸位将士了,都起来吧。”

大军不能入城,当场便散了,各回各家,南应随在南萤萤身后,两人错开半步,陆枫冥只觉的往后退,站在了钟离寒歌身边。

董萧瑜抱着手,跟在自家大哥和三弟身边。三兄弟长得相似,一看就是亲兄弟,但是,却又有不同。

他们的气质不同。

南应在前面走着,突然回眼,视线扫过众人,自然而然的落在董萧瑜身上,董萧瑜挑眉,对南应的挑逗反应不大。

陆枫冥觉得这两人确实是挺合适的,董萧瑜娇纵,南应应该会是个宠人的人,陆枫冥紧了紧裘衣,他突然觉得有些冷。

功将回国,当晚就要摆宴席,南应回府沐浴更衣,暂作休息,董萧瑜人也不在了。

本该属于董萧瑜的任务全部落在了陆枫冥身上,这会儿正直中午,陆枫冥正犯着困,想要打个盹来着,被钟离寒歌拉着宫里上跑下蹿。

明日又是郡主出嫁,两国联姻,还得隆重办办。

陆枫冥自己躲去了温柔乡里逍遥快活,留下董萧瑜和钟离寒歌忙的团团转。

现在钟离寒歌得把不公平找回来,陆枫冥整理好名册,已经是下午了,午饭他还没吃呢,钟离寒歌才将嫁妆给清点好,库房里,大大小小的红木箱子,摆满了一个院子。

陆枫冥终于可以坐下来喝杯茶水,他都快累死了,南萤萤却突然来了。

钟离寒歌识相的带着宫人熘了,陆枫冥觉得自己现在怎么这么像砧板上的鱼,被这帮人随意摩擦。

“臣拜见陛下。”

陆枫冥现在规矩得不行,早些年的小侯爷还是青灯客的时候,何曾向人垂一下手,可是现在,却将规矩记在了骨子里。

南萤萤走向主位,坐下了才让陆枫冥平身,南萤萤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哪怕是陆枫冥对她冷眼相待,十分的“不客气”。

南萤萤也没甩脸色,陆枫冥有些诧异。

“不知陛下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南萤萤修长白皙的手指敲着椅子扶手上,南萤萤斜着身子,看着陆枫冥,“没吃饭吗?我让御膳房给你送些来,已经在路上了。”

南萤萤在陆枫冥面前,从未自称为“朕”,一直都“我”字相称,陆枫冥发现自己从来猜不透南萤萤的心思。

陆枫冥也懒得去猜了,道了句“多谢陛下关心”,两人便又沉默了。

陆枫冥抱着手垂眸站得挺直,南萤萤的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视线在陆枫冥的身上上下移动,陆枫冥不觉自己竟好看到这种地步,还得圣上费这时间亲自过来目不转睛的欣赏。

陆枫冥想,自己回去定的好好的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这盛世美颜。

“陆哥哥那几日请假在府,听说是天天在钓鱼?”

南萤萤突然开口,陆枫冥无端的神游被打断,有些没滋没味。

“是。”

陆枫冥回答的简单,南叶声唔了一声,又道:“冬天还钓鱼…侯府前院的鱼还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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