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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梦境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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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芹泽的说法,那面犹如生命体般不停变动的浮空之墙正式名称叫边界墙,它是构成梦境的基本元素堆积的地方,是梦境中一切事物的基础。这面墙和它下面的虚空深渊一起被称为边际区,这里远离房东的表意识完全被潜意识掌控,几乎任何能够造成违和感的攻击行动在这里都不会被排斥。所以很多能力不强的入梦人会从这个最薄弱的地点下手试图从最根本的地方掌控梦境,然而完全接管梦境需要耗费相当长时间,往往还没做到完全接管梦的本身就已经消失了。

离开边际区,两人接着进入的是光怪陆离的形成区,边界墙上伸出无数根枝条状物体接触地面后开始形成大小不一色彩模糊的不可名状之物让这里看起来甚是恐怖。随着这些物体越来越接近梦境的核心,它们尝试构成的形状变得愈加清晰,有些是庞大的高楼,有些是渺小的石子,甚至还有梦中的生命体在这里孕育。看着那些徒有人形和呼吸却没有五官的可怕人偶,徐无用开始怀疑自己潜入的这个梦境到底是不是噩梦。

“所有梦境都是这么构成的,你的梦也一样,习惯了常识世界的人第一次见到可能会不习惯,时间长了就好了。”注意到徐无用的紧张,芹泽宽慰他道。

“是嘛……”徐无用倒是觉得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去习惯这么诡异的场景,如果真习惯了那才有问题。

当二人接近到梦境的核心区,饶是刚才对梦境感官不佳的徐无用也不得不感慨起人脑的伟大——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整片笼罩在夜幕下的霓虹都市,这场景有点像是上了年头的老电影,很多地方都没有清晰的颜色,但这并不妨碍徐无用认出其中几条熟悉的街道。参考人脑无法想象自己没见过的东西这条铁则,筑成这座梦中都市的房东应该至少已经沉睡了三十五年以上,因为在这座明显是复原了锦城结构的都市之中作为主要地标的星光塔还只是个没有修完的施工地。

“厉害吧?”芹泽朝陷入在震撼中久久无言的徐无用笑道。

“真是……太神奇了。”徐无用感觉自己以前对人脑的认识实在是太肤浅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无法相信总重不到两公斤的大脑居然能在虚拟世界中构成如此完整精细的城市。

“要是能把这份工作做下去你就会发现在梦里神奇的事情多着呐。”作为入梦人已经有些时日的芹泽自然不会像徐无用这个新手那样大惊小怪,“马上就进入核心区了,我之前交待给你的注意事项你再重复一遍。”

“第一,互相以代号相称,第二,没有你的允许不要和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说话,第三,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等你的指令再做反应。”这三条要求让徐无用感觉自己就像个初次被带到家门之外的小朋友。

“很好,你可要记牢了。”芹泽满意地点着头,“走吧,带你去见见世面。”

说是“见世面”,等真的进入了城市徐无用发觉自己反倒是不像在前两个梦境区域里时那般不适了。这座梦中城市几乎和现实没什么区别,非要说的话就是城市街道上的行人很少,而且每个人的存在感都很稀薄就好像他们是“理应出现在哪里”的道具一般,偶然开过的车子里甚至只有一个勉强能辨认出来的影子。仔细想想徐无用突然发现以前自己的梦里其实很少能看见路人,可是梦中的自己却从来都没有察觉到这样的情况很不合理。

“那些都是所谓的NPC,你在形成区看到的无面人偶就是他们的原型。虽然这些虚拟生命会对你的行为做出部分合理反应,他们的智能跟真正的人类还是差上一大截,不过你可以试着从他们中间辨认出谁是真正的入梦人,就当是以后参加行动的提前练习吧。”芹泽一边走一边跟徐无用建议道。

“嗯,我试试看。”接受了这份建议的徐无用开始讲注意力集中在行人们身上。

若是身在现实像徐无用这么毫无礼貌地死盯着每个人看铁定会被大家怒目而视,然而那些NPC则完全无视了徐无用的目光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直到徐无用将放肆的目光投向在街角轻声闲聊的一对男女时,发现他正在观察自己的女子忽然恶狠狠地回瞪了徐无用一眼,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那两个是真人,应该是只比你稍微强点的新手。”都不用徐无用再说什么了,芹泽直接替他指了出来。

“怎么看出来的?”他们是入梦人这很好判断,可为什么回瞪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新手呢?

“老手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弃常识习惯将自己融入到NPC群体之中,这样才不会被房东和敌对入梦人注意到,像刚才那样只是被人盯着看就作出强烈反应的家伙不是新手是什么?”芹泽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

“原来如此,学到了。”芹泽很有作为教官的责任心徐无用也有作为学生的自觉,即便这对师生足足反过来差了七八岁他们的教学关系依然很融洽。

“认真学下去你很快就会变得比他们更强。”徐无用的虚心态度让芹泽脸上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的路程中徐无用学会了收敛自己的动作,一路上他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认出了几个因为和环境格格不入而暴露身份的入梦人,被他漏掉的目标芹泽也会帮忙指出并仔细讲解对方暴露的破绽在何处让徐无用受益甚多。不知不觉中两人边作着辨认训练边走进了一条霓虹闪烁的酒吧街里,等芹泽的脚步停在一间不起眼的小酒吧前时徐无用才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走了很远,然而身体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疲惫感。

“进去之后什么都别说什么也别做。”看来这里就是芹泽定好的目的地了,她在推门之前如此跟徐无用交待道。

“好。”徐无用老实地答应着,然后跟了进去。

酒吧内的空间很拥挤,总共也就六七张桌子,本来酒客们都在平缓的音乐中窃窃私语并没什么异常,可是当有人注意到徐无用他们二人的存在时场面顿时就寂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

“?”人群投来的冷漠目光让徐无用连忙慌张地开始检查自己,他还什么都没做啊?

“出去,我这儿没有给叛徒喝的酒!”诡异的瞩目接下来是怒气冲冲的酒保,这个壮实的汉子扔下手中还在擦洗的酒杯,径直冲到芹泽面前满脸凶相地吼道。

“哟,你这间破店不想开了?”面对比自己足足高过两个头的壮汉芹泽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反倒是针锋相对地威胁起对方来。

“告示板里买卖不是你们猎人说了算的,现在就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男人当然是变得更加愤怒了,他甚至扬起拳头试图用武力来驱赶芹泽。

是要开打了吗?是要开打了吧!酒吧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搞得徐无用相当紧张,哪怕芹泽事先告诉过自己这里应该是不会发成冲突的安全区他也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切,走就走,你给我记住了。”结果预想中的冲突并没有发生,芹泽丢下了一句坏人才常用的台词后就拉着徐无用离开了酒吧。

“变色龙,刚才那是……”这奇怪的一幕把徐无用搞得相当莫名其妙,被赶出酒吧之后他马上就先跟芹泽问个究竟。

“嗨,逢场作戏而已别放在心上,跟我来。”一秒钟前还表现得像个女痞子的芹泽扎眼就换上了轻松的表情,她拽着不知所措的徐无用转身来到了酒吧的后巷。

“我们来这儿干嘛?”芹泽的举动让徐无用更搞不明白了。

“再等五分钟。”芹泽还是没有回答,她伸手比出五个指头示意徐无用在这段时间里别说话。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徐无用只好依然照做。

闷等了五分钟,后巷墙上一个似乎是瞬间冒出来的小门突然在两人面前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赫然是那个刚才把芹泽赶出去的强壮酒保。

“没有给我喝的酒?胆子不小啊。”双手环胸靠在墙边的芹泽见到酒保便开口嘲讽道。

“嗨,大姐、姑奶奶、小祖宗,您就别拿我开涮了!”谁知道酒保这次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调头居然在低声下气地求爷爷告奶奶,“刚才说那些话我也是无可奈何不然我这买卖就别做了,要是得罪您就请大人大量多担待些吧,不过您这正面直接闯进我店里来到底是想闹哪样啊?”

“给你点压力而已,过来,问你个事。”芹泽像是招呼宠物狗一样朝酒保勾勾手。

“额,您想知道啥?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酒保好像很害怕她,压根就没敢靠近。

“听说最近有个掮客在帮刺客兜生意,你这边有风声没有?”双眼紧盯着酒保的眼睛,芹泽直白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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