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卓给牧妍青回了一通电话，问她为什么突然想要过来。得到的回答是，想他了。
鲛人少年表示受宠若惊。
牧妍青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温和，“也没有需要的东西，我可以带给你。”
鸣卓表示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只希望她不要奔波劳累。
牧妍青顿一下，终于承认还有一件事需要自己过去处理，不过，“一时想不起来。”
“……好吧。”
确认了这个信息后，鸣卓立刻跑去找李重光询问应对的办法。
程嘉郁的事情之后，鸣卓就没敢再去见他，不过危急关头求生欲无比强烈，鲛人少年理智上知道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一个星期的时间没见，李重光在阴沉吓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听他说完牧妍青要来临江的事情后，青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到现在，还有可能露馅是吗？”
鸣卓沉默一秒，果断摇头，“怎么可能！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
中午，沈秋刀住处。
鸣卓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橘子以为这是什么有趣的玩法，也蹲在他身边团成一个球。
鲛人少年忧伤道，“忽然害怕……”
“我懂，”言淮点头，“去年期末考试我没复习，考试前三天我也是。”
“那怎么办？”
“突击啊，我几乎三天没睡，撸完了一个学期的书。”
“那结果呢？”
言淮想起往事，眉间染上些许忧郁，“考砸了！”
鲛人少年满脸绝望。
“整整退步了三名。”
鸣卓一跃而起，“现在还逗我玩！”
“咳咳，我只是没复习，平时上课还是认真的。总之突击是绝对有用的，你安心！”言淮搬了把凳子过来，明明有一个世界想讲给他听，但此刻看着鲛人少年期待的表情，万般思绪却扯不出一条明亮的线。言淮咳一声，“你对人类世界有什么不了解的吗？”
“……我觉得都还好。”
“少来，”言淮想起上次自己想给他扩知识的缘由，“我问你，你知道航拍什么意思吗？”
“会飞的人类拍的照片。”
言淮心痛无比，“走我们去找牧妍青坦白问她接不接受儿子其实是妖怪……”
鸣卓也是心痛，“算了，你放过我，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玩梗倒是学得挺快，”言淮弹他脑门，“听着，所谓的航拍是指空中拍摄，不是人类会飞，而是飞行器会飞。”
“会飞的法器？”
“并不，”言淮心累，“你对人类的认识到底有多落后？”
“我算是对人类比较感兴趣的妖怪了，”鸣卓小声道，“小时候我也扮成人类上过陆地。”
“哦？什么时候？”
“第一次工业革命末期。”
“……”
“我推算了一下，大概就是历史老师说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开始前。”
“等等你多大了？”
“二百五十九，”鸣卓道，“按照人类纪年。”
“……”
“言淮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继续。”言淮声音颤抖，“冷静，冷静……既然说道工业革命，你知道人类世界的三次工业革命吗？”
“唔……第一次工业革命，第二次工业革命，第三次工业革命。”
“为什么听起来好有道理！”言淮无语，“你不是对人类感兴趣吗？”
“那次回去之后，父王就不准我再打人类的主意了，每天让那些老头子教我法术。”鸣卓满脸失落，“直到现在，我才重新开始接触人类。”
“父，皇？”
“就是爸爸。”
“你这个称呼很容易然我误以为你是海里的鲛人王子什么的……”
鸣卓定定地看着他，“我本来就是啊。”
“……”
“不过姐姐比我厉害多了，我也不是很重要……”鸣卓道，“所以我也就是一条很普通的鲛人。”
“但是你爹是鲛人的王？！”
“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海里，要到陆地上这么担惊受怕呢？！”言淮心情激昂，“这不科学！不！这不符合常理啊！”
“我们做事为什么要符合你们的道理？”
“哦，也是……”言淮冷静下来，“是才怪啊！不管什么生物都是趋利避害的吧？生活在陆地上要堤防被识破人类身份，还要担心嘉靖司，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海里？”
鸣卓想一下，似乎除了母后要求自己在陆地上立足，似乎再没有了相关的记忆。为什么非要留在人间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鸣卓摇摇头。
言淮以为他不想说，啧了一声，“好了，继续聊人类吧。飞行器这种东西不是法器，是利用物理原理造出的。最有代表性的应该是飞机了，而飞机最开始是M国的莱特兄弟……啊，你知道M国吧？地球上有很多的国家……”
……
言淮的人类知识小课堂进行了几天，鸣卓刷新了一遍对人类的认知。
晚上他看见夜空里的红点，再也不会以为那是星星。在光污染严重的人类生活区，那只会是夜航的飞机尾灯。
周五晚上，鸣卓结束晚自习回家，刚刚逗了一会儿橘子，就听见敲门声。
鸣卓心想这么玩来找自己的，大概只有苏绛了，他扬声道，“门还没锁，你进来吧。”
脚步声响起，鸣卓忽然一愣，不是苏绛行走的声音。他抬头看去，一道高挑纤瘦的身影跃入眼中。
鲛人少年吓得忘记呼吸，僵硬道，“妈妈？”
来人正是牧妍青，她皱眉看了看几乎是半跪在地上的鸣卓。
鲛人少年觉得这样接受俯视，心理压力可以说是猛增，他立刻抛弃橘子，站直身体，“你，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橘子不满自己被抛弃，朝外来者凶狠地……喵了几声。
牧妍青却问，“你什么时候养了猫？”
“我帮别人养一下。”
女人从他面前走过，鸣卓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但是此刻精神紧绷得来不及想其他，他问，“你要坐下吗？”
“我不累。”冷漠且毫无起伏的声音，“这只猫挺可爱的，你以前有这么喜欢猫吗？”
“以前，应该还蛮喜欢的吧？”
“我到不记得你喜欢小动物。”牧妍青否定，然后看着鸣卓。
鲛人少年觉得自己手脚都放不好了，他努力让自己不要慌乱，“还好，我觉得这只猫很可爱，所以就喜欢她。”
“原来如此，”牧妍青并不纠结于这个问题，“一个月没见，你有做什么吗？”
“学习，”鸣卓右手捂心表示郑重，“我热爱学习。”
说完，鸣卓觉得自己的回答是不是有点浮夸。平时和言淮混多了，难免冒出来一些脱线的思维。和熟悉的人开玩笑自然不尴尬，但是对方可是牧妍青，鸣卓实在很难放下心里那根紧绷的弦。
虽然没有丝毫听信他的胡扯，但牧妍青态度似乎柔和了不少，她又随口问了几个问题，鲛人少年都能勉强应对。
但是一旦牵扯到沈秋刀自身，鸣卓就觉得举步维艰。比如此刻，牧妍青问他去年寒假去了哪里。
“我还没记起来。”鸣卓道，“你知道，车祸……”
“到现在一点都没恢复吗？”
“我，一点点……”
“一点点？”牧妍青问，“那你记起了哪一点点？”
“我……”
牧妍青的眼睛看着他，鸣卓瞬间觉得自己出于审视之下。鲛人少年颤抖道，“一个软件的密码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