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转移注意力，勒妮卡自顾自地开始搓水球，软绵绵的水球在手心滚动。
希格一时间摸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可怜巴巴地吸鼻涕。
勒妮卡是个糙人，身上也没有手帕，索性用还算干净的衣袖呼在希格脸上，棉麻布料对于希格的皮肤来说还是过于粗糙，瓷白的脸颊上留下了点点红痕，配上他红红的眼睛，整条鱼都像是一个红苹果，软萌可欺。
“刚刚，那是一个意外，我如果说你眼睫毛上有一只蚊子飞过，你信吗？”
“你如果是一只变色龙的话，我就信。”
勒妮卡真的伸出舌头模彷变色龙捕虫的形态，希格红着眼，耳朵白里透红，耳轮分明，露出一个“关爱智障”的微笑。
勒妮卡看见他笑，就缩回舌头，空气还怪闲的。
“既然钻阴沟不行，那么我们就炸了它。”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从地底响起，带来一阵不小的震动，好几天没洗的臭袜子、呕吐物味和烂泥味迸射出来。
希格还好，在炸开的一瞬间，他的鼻子就被小水球包裹住，只留海水清新的味道。
“干事了，希格！”
守卫和狼被爆炸声吸引过来，徒留几人站岗，那几人好奇心得不到满足，还在伸长脖子使劲够着看。
狼群难受的呜鸣声此起彼伏，这股臭味任谁来了都顶不住。
“救命啊，厕所炸了！”
“yue，我要yue，吐了，yue，好臭。”
“你去！”
“你怎么不去！”
守卫们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更多的人从岗位上离开。
就是现在，勒妮卡拉着希格从门口熘进去，就像一阵风，来去无影踪。
小心地摸进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是勒妮卡总有种感觉，这个房子壁炉、地毯、沙发一样不少，但是就是少了点生气，冷冷清清，不像是有人长期生活的样子。
“糟了，希格，中计了！”
在摸到厨房刀上的灰尘时，勒妮卡一声暴呵。
“恐怕是有人故意引我们来的，中计了，快走。”
勒妮卡拉住希格的手正想拉开大门，可是门已经锁上了。
“该死，锁住了。”
沉闷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木制的地板嘎吱嘎吱，油灯的光越靠越近，高大的阴影从光中走来。
“尊敬的客人，我早已等候多时了。”
“怎么不尝尝水果再走呢？”干瘪的苹果被小刀一切两半，浓烈的腐烂气息飘荡在空气中。
勒妮卡神经绷紧，见鬼了，这个男人身上和她有着相同的气息。
危险、压抑。
油灯的光被打开一角的窗户里吹来的风打灭，整个房子犹如黄昏降临时幽暗，因为微微缺氧，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
男人转身倒进灰色麻布沙发，积攒多时的灰尘扬起，在细微的光线中来回滚动。
“咳咳。”
“请坐，恕我招待不周。”
勒妮卡觉得没有感觉，希格却知道，自己的膝盖忍不住地开始活动，一步步僵直地坐上积灰的沙发，表情十分不情愿，一眨不眨地盯着勒妮卡。
“看来这位朋友不想坐啊？”男人病弱的身子懒懒地靠着沙发背，侧头斜睨依然站得笔直的勒妮卡。
“我拿你无可奈何，不过你这位美人鱼情人可就惨喽！”
卑鄙，居然用希格来威胁她。
不得已，怕他真的对希格做些什么，走过去紧紧挨着希格坐下。
希格的背僵直，面色苍白，勒妮卡心里有些堵，当着男人面为希格拍背，渐渐地，他的身体软和下来。
“要杀要剐我随意，不过如果你动了我旁边人后果会很严重。”
勒勒妮卡本意是觉得希格身为人鱼王子，对他动手会很麻烦，可是在希格和高个男人耳中就是，希格对她很重要，动了他勒妮卡不会罢休。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希格心里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涓涓流过，勒妮卡她居然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吗。
高个男人眼中滑过一丝了然，狭长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连。
“哈哈哈，真是难事难拆有情人。”
“佩服，佩服，放心，你的小情郎我可动不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引你们来这吗？”
勒妮卡摇头，要是知道的话，一开始他们就不会来曼托塔，现在好了，旋涡已经波及到他们，俩人已经成为旋涡中的一滴水，哪里还好脱身。
“不知道，那也不告诉你。”高个男人可能觉得自己很可爱，俏皮地眨眨眼。
勒妮卡终于知道希格面对自己是什么感受了，真的很想一拳捶翻这种人。
深吸气，生气是魔鬼，生气是魔鬼。
“我也知道你们来这干嘛，无非就是劝说我，劝说不了就杀掉我。”
头一次见有人把生死说得跟玩儿一样，当着人面被拆穿着实不太美妙。
“那么，城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里的人民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真的忍心这样下去吗？”
“忍心？我巴不得他们全部给我死！”漆黑的疯狂染上男人的双眼，他的眼球布满血丝，几乎要从眼眶里挣脱出来。
勒妮卡懵了，所以他当城主的目的就是为了颠覆这个城市？
回头男人早已经收拾好情绪，彷佛刚刚那个疯狂的人只是个幻觉。
“你们劝说不了我的，我意已决，而且奉劝你们一句，我是杀不死的，除非……”
男人在吊起俩人的胃口后静默不语，久久地陷入自己的回忆。
“如果你们能杀死我，那可能也是一种解脱吧。”
“一切都等到十日后，届时一切都会有答桉。”
说了一番不明不白的话后，男人的身影开始虚幻，趋近透明。
“等等，你别走啊！”
“fuck，怎么一个个都这种，怨念也是，城主也是，都喜欢卖关子！”
勒妮卡忍不住爆粗口，每一个都这样，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希格从沉思中抽离，看勒妮卡着急上火的样子，也明白她内心的焦虑，今天算是废了，还有九天的时间，依她的性子，也不会坐视不理。
命运真是给他们出了个难题。
“我看那个城主感觉不简单，他的身上有巫力。”勒妮卡从沙发上滑下来，靠着沙发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述说着。
“搞不好，我还打不过他。”
真是失败啊，要是我是有始祖女巫的魔力就好了，打谁谁服。
希格对这个不是很在意，说到底打得过也干不了其他的，这本就是个无解之题。
他在意的是“他说他是杀不死的，这是为什么？”
“还有，他是怎么知道这座城只能存活十天的？”
对啊，勒妮卡皱眉，他是怎么知道的，按道理说怨念不应该告诉城主的，如果他还有一丝野心的话。
曼托塔，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